徐宁从两人身上站起来,弯腰捧了把雪搓着手背上的血迹,感觉手背传来一股刺骨的疼痛感,用东北话说就是‘沙挺’。
这时,黄大喇叭将熊胆取了出来,说道:“徐老弟,这绿胆不大啊,你看……咱咋分股啊?”
徐宁转头瞅着常家兄弟,问道:“你俩还要胆不?”
常西风坐起身摇头,“不要了,按山规、人情,都没我兄弟俩的份。”
黄大喇叭撇两人一眼,道:“这还像点人话,刚才徐老弟一枪给黑瞎子壳死,救你俩一命,你骂他嘎哈?嘴真欠!
再说,徐老弟这一响算添枪,按山规应得两股,咱仨先头说好对半劈,你俩使枪没打着不说,还差点被扑死,所以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没你俩份!对不?”
常西风点头:“对,这胆你俩分……那我俩先走了。”
黄大喇叭没搭理他,只将熊胆放进布兜里,瞅着徐宁问道:“徐老弟,你咋搁这呢?”
徐宁接过布兜,说:“昨个晚间听内谁说了一嘴,说柳树沟有头走驼子的黑瞎子,我就寻思过来瞅瞅……”
常西风刚抓起雪地里的猎枪,闻言一愣,心想:这真是碰巧?不是他俩圈我兄弟俩么……杨东能去庆安找我,那旁人也有可能去找徐二宁,理是这么个理,但我特么总觉得哪不对劲!
他扶起常北风,背着老撅把子,捂着被亲弟捅伤的伤口,便要迈步往前走。
这时却听闻徐宁喊道:“就这么走啊?连声谢都不会说啊。”
常西风转过头,道:“谢谢。”
徐宁摆摆手,继续和黄大喇叭说:“咱这账咋分?我添枪算两股……”
常家兄弟相互搭着肩膀,迈步缓缓朝北走去。
“大哥,我真不是净意儿捅你,我往过一转身……”
常西风瞅他在自个挨打的时候过来护着的份上,摇头说道:“别说了,咱是亲哥俩,有啥事不能说开啊。这回就是因为咱俩心不合,才造成的这种结果,得亏没死,已是万幸了。”
常北风掉了两滴眼泪,“大哥,你瞅瞅徐二宁给咱俩削的,我这嘴都不好使了。”
“那也没招,这事咱不占理。”
“大哥,你说徐二宁和黄大喇叭是不是串通好了?”
常西风转头瞅了眼,道:“这事无论串没串通好,徐二宁确实救了咱俩一命,别提了,等回家让你嫂子给分析分析吧。”
常北风捂着脸,“大哥,你还让燕子削我不?我真扛不住了,哪有天天这么削的啊。”
“削啥呀,往后都不削了,就因为这些天削你,咱俩才心不合啊,诶,亲兄弟心不合还敢猎熊,当时你扎莪那一下,我真以为你要整死我呢。”
“大哥,我哪能那么干……我就是心里憋屈,给我憋屈坏了。”
“诶,你后背咋样?”
“被冻的没啥感觉了,大哥,你那……”
“没啥事,扎个小眼,止住血就好了。咱俩快走吧,赶紧到家打个消炎针。”
“诶。”
……
大喇叭和徐宁站在黑瞎子旁边,徐宁接过他递来的老撅把子,先将枪膛里的独头弹退了出来,然后挂在了肩上。
当大喇叭瞅见常家兄弟远走,咧嘴呲着大黄牙说道:“兄弟,刚才你那一顿炮拳给他俩都削懵比了,确实尿性。”
徐宁笑说:“尿性啥呀,给我整得手背都肿了。”
“一人削俩还不尿性啊?我还得谢你呢,刚才要不是你响枪,我肯定也险了,这俩兄弟太特么操蛋了,搁这猎熊呢,他俩先呛呛起来了,给黑瞎子直接豁楞醒了……”
徐宁闻言说:“谢啥谢,咱俩不都说好了么,搭伙就是这么回事,谁落难能瞅着啊?”
“呵,刚才我要是响枪,那黑瞎子奔着我来,他哥俩肯定得跑,这都不用合计。”大喇叭撇嘴说道。
“行了,这眼瞅着快晌午了,咱俩笼火热饭啊?”
大喇叭一愣,拍着大腿愤恨道:“诶呀妈呀,我早晨出门急,忘带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