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随安没有回避,和它对视了一眼,“看来你的宠物不是很喜欢我,Iris小姐。”
话音落下。
空气中传来“嘶嘶”声。
“snake。”黎生生缩在柱子后面,很小声地说,“什么品种的snake?”
“蓝巴伦。”
童羡初懒洋洋地盖住眼皮,将缠在手腕上的蛇往内收了收,不太喜欢snake这个称呼,强调,
“她有名字。”
“愿闻其详。”
祈随安惯用的语气,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温情脉脉,慷慨包容,仿佛能容纳所有一切的发生。
童羡初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绕着手上的蓝巴伦,停顿了几秒,漫不经心地说,
“她叫童羡初。”
“还有名有姓的呢,看来这条snake过得不错,比我在家里的待遇好。”柱子后面的女孩又在说“snake”了。
童羡初安抚蓝巴伦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心烦意燥。不过……
算了。
“童羡初。”
耳边传来祈随安的声音,三个字,被说得很轻很慢,有女人声线里自带的风情和柔媚。
童羡初抬眼。
缠在她手腕上的蓝巴伦似乎听懂这一句呼唤,顺着她的手,往前伸,是高密度的雨季,不知哪一处又传来下雨的声音,棺外光线迷离地晕在祈随安身后,她看到女人眼梢挂一个笑,
白衬衫袖口微微挽到手臂,没有躲开蓝巴伦的试探,而是十分温和,十分慷慨地,任由那抹不受控制的蓝攀到自己苍白细瘦的小臂上。
她安抚着,抚摸着蓝巴伦。然后微微垂眼,笑着,重复一句,
“你好,童羡初。”
明明该是对蓝巴伦说的话,视线却偏偏聚焦在她脸上。
一个刚刚站在棺前,为她比着十字进行祷告的女人,此时此刻,手上却缠着一条危险的蓝巴伦,用那双自带柔情和怜悯的双眼,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对她说这句话。
以至于童羡初盯着那截脆弱的腕骨,有些不受控地,再次想起了那个问题,三十天后,她需要一个陪她去澳都的人……
那个人一定要是祈随安吗?
一定?唯一?
可笑。
就在这时——
祈随安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她的变化,或者是察觉到了,也并不在意,而是将另一只手伸在她面前,腕骨微微突出,
“要我扶你出来吗?”
垂眼瞥向她,停顿几秒,眼梢挂一个似液体蔓延般的笑,
“童小姐。”
童羡初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想她实在是很不喜欢这双眼睛,太多情,太多愁善感,太会隐藏。
像极了那幅被火光吞噬的油画。
于是她突然没由来地轻笑一下,伸手,紧紧握住祈随安柔软的掌心,血液在皮肤下静静流淌,触碰,似是一场无声无息的灵魂漫游,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沟壑和纹路,牢牢盯住这双眼,没什么理由地想——
对,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