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诧异。
不过她很好地处理了这份不合时宜的诧异,没让在场任何人发现端倪。
“该走了。”她跟黎生生说。
可黎生生却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那具黑棺,一步三回头,看了好几眼,突然又跑回去,指着黑棺,问,“可是……既然Iris姐姐还活着的话,那这里面是什么?”
“可能是一些花,或者是一些她的物品,或者是空的。”
祈随安耐着性子说。下一秒却又看到黎生生整个人扒在黑棺面前,眯着一只眼睛,似乎想通过聚焦看到里面的内容。
她倒是忘了。
这位儿童,即使现在变成了少女,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听劝,不信邪,对一切被阻挠的事物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好奇心。
“我们该走了。”她再一次提醒。
就在这个时候。
黑棺里面突然传来“嘶嘶”的声响,黎生生突然像是被吓了一跳,脸瞬间白了一个度,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手却出于惯性往前撞了一下——
棺盖被撞开了一条缝。
闯祸的黎生生刚刚还好奇得不行,这会,只能像一个鹌鹑一样,一个咕噜,小跑到祈随安身后,还不够,还要扒着根柱子,颤颤巍巍地抱着。
“祈医生你听到了吗?”
祈随安走过去,注视着棺盖那条黑漆漆的缝,很久,发出一声极为轻的叹息,
“嗯,我听到了。”
将声音放得很轻,得体的语气,“我为她的冒犯向你道歉,Iris小姐。”
然后又从额到胸,重新比了个大十字,阖眼准备开始祷告之前,她听到一声沉厚的响声,似乎就发生在她面前——她眉心微皱,紧闭的睫毛微微颤动,但始终未睁开眼。
闭上眼后,透过眼皮传来的微弱光线晦涩而迷离,空气中泛着雨季常有的毛躁而黏腻的气息。
她听见棺盖被揭开的声音,很缓慢,闻见了某种甜蜜花香,簇到她的鼻腔里,耳朵和鼻腔为她建构了新世界。
像隔着一层薄膜。
极为漫长的两分钟过去。
期间她听见黎生生的一声惊呼,缓缓睁开眼,视野从恍惚,逐渐聚焦到清晰,像一个正在调整焦距的特写镜头——
女人躺在棺内,穿一件厚重正式的黑色礼服,黑色长发与满棺红花交缠,双手在胸前安然交叉,她抱着一束红花,这应该是某种热带花卉,旺盛而充沛。
以及,在她遮住半截小臂的黑色绒布手套上,正缠着一条蜿蜒绵软的条状物体,带点灰调的蓝色,细长,似乎是察觉到危险,稍微有些紧张立起的姿态。
一个女人,和一条蛇。
彼此之间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祈随安缓缓收回自己合十的双手,对躺在棺底的女人微笑,“你好,Iris小姐,要帮你盖回去吗?”
女人掀开眼皮,目光掠过天花板的白灯,毫不遮掩地回到她脸上,在今夜显得尤其深邃。
盯住她,然后忽然笑了,“原来祈医生一直都知道我在?”
“抱歉。”
祈随安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歉意,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然后又指了指抱着柱子的黎生生,“她不小心撞开了。”
而她话音刚落下,黎生生又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
“我知道!睡美人!”
“她太冒失了,打扰了Iris小姐休息。”祈随安没有理会黎生生的胡言乱语,嘴边始终维持着歉意的微笑,然后一低眼,却发现那条缠在女人手上的蛇,已经快要伸到她面前——
她没有躲,也没有什么被吓到的反应,语气柔顺地跟女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