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老大夫总算出来了,他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放心吧,裘老大这是无事了。吕神医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瞧人家的那些药丸,哪一样不是宝贝……”
裘大娘这才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自家儿子躲在简易的木板上,似乎睡着了,裘大娘前去唤了几声,他都毫无反应。
“大娘,我才将他的伤口清理过,他这是药效未过,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清醒,若是着急,我也可以再配些药汁。”贺青扬收拾着随身携带的小药箱。
裘大娘感激不已,连声说了好多谢谢的话,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这节骨眼上,有人主动伸出援手,自然是感激不尽。
“之前说这伤口太险,伤及内腑,我担心得要命,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裘大娘搓了搓手:“小神医可有吃饭?我马上给你端碗粥来!”
“不必了。”贺青扬谢过她:“我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二喜也被其中的某只土匪带去了一处隐秘的山坳处,示意她原地等待。
二喜心烦意乱,这地方偏僻无人,想打探一下这上面的情况都不行,她来回踱步了几十趟,把那土匪都看得眼晕:“我的姑奶奶,你能消停会儿吗?前几日你就是这样,一会儿拍门一会儿喊叫的!”
二喜一愣,皱眉再看看面前那个黝黑矮小的土匪:“你是前两天看守我的人?”
她稍微有点印象,看守自己的不过两个人,一人是灌自己药的,另一个貌似就是他这体型……
男人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啥,又笔直在站在对面的树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着她,生怕她又做什么妖。
二喜托着腮,盯着那人看了数秒,忽然发现这些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恶,被关押起来的几天,自己倒也没被欺负过……只不过,那毒……究竟是谁下的?
“咳咳,给我灌毒药的,可是你?”二喜先发制人。
那人吓了一跳,马上摆手:“跟我没关系,跟胡三也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裘老大?”二喜站了起来,向他步步逼近。
“不,不是!”男人警惕地摸出了他的长刀:“莫不是裘老大吩咐礼待,我今天就动手了!”
二喜见他紧张又崩溃的样子,也觉得好笑,索性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总会知道的。反正,谁下的手,他脱不了干系。”
两人这番对话后,又回复了之前的僵持状态,一东一西地对立着,宛如两尊雕像。
……
这边的贺青扬,也在等待的途中与裘大娘交谈起来:“不瞒大娘说,我们这次也是有任务在身。”
“啊,你们是官府的人?”裘大娘紧张起来:“我们黑风寨虽说名声不好,可我们从来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东西,劫的都是一些无良的富户。至于那候二,做尽坏事,早已死在你们箭下了。”
“是吗?可是对我娘子下毒一事,你们如何解释?”贺青扬十分不满。
他自上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着二喜的下落,发现她之时,正是小男孩相救的时候,他想办法放倒门口的土匪,查看了一番,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这些毒性不强,而且二喜也全部呕出,只会有些头晕发烧的后遗症,不算严重。
可这件事,对于青扬来说,仍是后怕不已,若是当时没有施救,若是那药毒性更大一些,若是自己不在,送不了吃食与解毒药丸,二喜是不是就危险了?
裘大娘沉默了起来,她纠结了许久,一直在想这事需不需要说清楚,许久之后,她下了决心:“小神医,这件事情……确是我们的错。”
于是,她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不过只字不提干女儿的名字,也替她说了许多好话:“我那女儿也是担心二喜姑娘会惹出祸端,所以才狠下心肠,出此下策。好在二喜姑娘没事……只不过,这山寨终究还是出事了!”
青扬默立着没说话,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山寨出事与自己有关,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说,这黑风寨本就是一颗毒瘤,早晚要去的。自己也不过是为民除害,替村里人报仇,更是救自己媳妇。
裘大娘越说越难受,又进了屋里查看儿子的情况,用软布擦着他头上的汗珠,心里难受极了!
一直等到午时之后,裘老大才悠悠地转醒过来,他目光如炽,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后,视线集中在了门口的青扬身上:“你可是吕神医的关门弟子贺公子?”
青扬眉头一皱:“看来裘老大已经查清楚了来龙去脉,既然如此,我们就有话直说吧。”
裘老大此时头还晕沉得厉害,他闭了一下眼睛,重新睁开时,清醒了不少:“娘,你先出去吧,我与这位贺公子有事相谈。”
裘大娘不放心地看了看他们,小心地叮嘱了儿子几句,这才出了屋子,就与其它几人一起,继续在门外守着。
屋里,贺青扬缓步走到床前,凝声问起:“裘老大是何时知道的?”
“前几日便知。自从二喜姑娘一事,整个山寨警惕甚重,各个关卡、食材均是严格把控,在这种情况下,在清溪县范围内,仍能下毒的,除了吕神医,我想不到别人。而他,早就是垂垂老者,对不上号。”裘老大呼了一口气:“另外,我这伤处在腹部,且伤及内腑,就是医术高明的老大夫,也回天乏术。可贺公子一来,并不否认我们的称呼,而且能药到病除,着实不是一般人所为,这更让我确定,你便是吕神医的弟子。”
“那你哪里来的信心,我会出手相救,而不是趁火打劫,杀了你?”贺青扬轻笑一声,更觉有趣起来。
裘老大也咧咧嘴角:“贺公子说笑了,若是真要杀人,还下什么蒙汗药粉,直接下毒不是更快吗?费这么多事与我相谈,不会只是杀人这么简单。”
贺青扬收敛了神色,认真地拱一拱手:“裘老大是大智之人,看来这番相谈,必然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