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脸一红,抬起头来:“休市这段时间,没怎么用,我怕它们落灰了,所以才洗一洗。”
“天晚了,歇着吧。”王大夫慢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里。
秋菊继续涮碗,一直忙到月亮升起老高了,才把它们逐一搬回厨房,码得整整齐齐,才回到房间。
她以为自己累极了就睡了,谁知道越躺越清醒,哪怕身上酸痛无比,脑袋里仍像被冰水激过的一样,各种思绪反复翻腾,特别是许多年前的那桩旧事,一直往外涌,让她不得不再次回想一通。
那一年,秋菊才十六岁,在赵家也生活了好几年,那会儿二喜才四五岁,三宝也才刚刚出生,家里日子过得艰难,秋菊也跟着干地里、家里的活。
勤快能干又温柔的她自然是有人说亲的,说的是同村的一个姓李的人家,那家人就那么一个独子,年龄与秋菊相仿,模样看着也老实本份,家里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妹妹,与赵家的关系也不错,时常跑来玩。
秋菊与李家的儿子本来也认识,虽然极少说话,可是天天做活都能遇到。自打说亲以后,她觉得十分尴尬,每次都尽力避开。
两家约定好了,等秋收完了,就过门,李家也送了聘礼过来,赵氏也大概准备了一些,糊弄着准备成亲时还了过去。
秋收时家家户户都忙得要死,就是四五岁的二喜中,也跟着在田间地头打转,被父亲参使着干一些零碎活计。至于秋菊与大福,更是发展成了主要劳动力。
这一天,收了一天玉米的秋菊热得要死,偏偏二婶一直占着浴间,想洗个澡都没法子。二喜就歪着头建议去村头的河沟里洗。
赵家村因为地势的原因,家中有井的屈指可数,大家用水都是在河沟里。这里的河沟有两条,一东一西,大家有个不约而成的规定,一到夜间,男人在东,女人在西,各不打扰,无论是洗澡洗衣都有各自的空间。
二喜说的,自然就是西侧河沟了。秋菊以前都不愿意去,但她此时一身全是汗,那些玉米上的毛须子贴在脖颈上,又痒又痛,黏腻得很,所以也没考虑别的,拿了软布换洗衣服,就带了年幼的二喜去了。
此时的河沟里,有两三个村里的女人,秋菊怕羞,找二喜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迅速脱了衣服钻进了水里。
河水清凉得很,拂在身上,一天的疲劳也消散了不少,秋菊帮着二妹清洗了头发,自己才慢悠悠地洗了起来。
等到两人洗完澡后,天已快黑了,秋菊唤贪玩水的二妹上去穿衣服,她自己也从河里出来,拿了软布胡乱擦了一通,就要穿衣。
正巧这时,李家的两个妹妹来了,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好奇地看了未来嫂子一眼,惊讶地说了一声:“秋菊姐,你那里怎么没有毛啊,我娘都有……”
她的声音大声得很,河中洗澡的几个女人都望了过来,秋菊涨红了脸,飞快地穿上了里裤:“什么有没有的,好多人不都没有吗?”
“不对,我娘说女人都要长毛,如果没有,就是……”那女孩挠挠头皮,思索起来。
另一个中年妇女正好听见了,她嘻笑起来:“没有毛的,那叫白虎!”
“对对,白虎。”女孩笃定道。
围观的几人都捂了嘴,偷笑了起来,河里的几个女人似乎也听到了,也头挨着头窃窃私语起来,秋菊皱着眉,飞快地穿上了衣服,拽着年幼的二喜走了。
二喜一脸茫然:“秋菊姐,她们为啥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