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楼梯有些老旧了,跑起来吱吱嘎嘎地作响,无数细小的灰尘,随着三宝的动作纷纷下坠,飘飘扬扬地拂在晨间的光线里。
三宝却没有什么闲情意致,她匆匆跑下去,看了一眼大门,见没人注视这边,马上溜到卖项链的柜台边,用力一推,果真有一道暗门应声而开!
三宝高兴不已,从那里溜了进去,四处打量了一番。
后院杂草丛生,很明显地没怎么拾掇过,有一堵高高的院墙围着,左边是一个低矮简陋的茅厕,而右边远一点的地方,有一间冒着炊烟的砖房屋子,像是厨房。
三宝皱了皱眉,既然冒着烟,里面必定是有人的,自己可得动作快一些,若是被发现了,那还跑得鬼呀!
可是围墙这么高,比自己还冒了两个头,自个儿又不会飞檐走壁,怎么逃?
三宝正纠结着,从厨房里走出一个瘦小的妇人,她惊讶地看了三宝一眼:“姑娘,茅厕就是那边。”
三宝慌乱地应了一声,撩起裙摆只得先进了茅厕。里面扑天盖地的一股臭味,十分难闻。
三宝一下子想到了曾经听过的一个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那么光鲜的七宝斋,后院竟是这副模样,比起自家那个残败的小院还要不如呢!
她捏紧了鼻子,压根不看黑乎乎的茅坑,眼睛偷瞄着门外,那个妇人还没有进屋,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理着一把青菜,慢慢悠悠丝毫不急。
三宝急了,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她恐怕再拖上些时间,娘就要寻进来了,到时候根本就不要想逃跑的事了!
她四处观望了一圈,竟有了意外的发现,茅厕的最里侧,竟放了一把破破烂烂的木椅,上面堆了一些稻草,而茅厕的顶上,开了一个小洞,上面铺的,竟也是些枯枝稻草!
三宝眼睛一亮,这不是现成的逃出去的地方吗?只要她从那里爬出去,再抓住院墙,不就可以跳出去了吗?
她正兴奋着,刚刚站了上去,就听见茅厕外面传来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其间还夹杂着玉芬的声音:“三妹,三妹你出来没有?娘寻来了,说不准买东西了!三妹?”
三宝正慌乱中,玉芬一把推开了茅厕的门,正好与木椅上摇摇晃晃的三宝对上了眼……
“三妹,你这是……”玉芬惊讶地看着她、
三宝吓了一跳,匆忙从木椅上跳下来,一把拽进她来,捂住了她的嘴:“闭嘴,不准吱声!”
“唔唔……”玉芬一脸惊恐,她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刚刚三妹那副样子,很明显地是要逃跑啊?
她不想嫁给自己大哥吗?不想嫁进孙家吗?她只当三妹就是性子清冷,谁知道她竟是想要逃呢?
赵三宝警告完后,心里犯了难,怎么才能让这女人不声张呢?她飞快地扯下自己的腰带,把她的手绑了起来,顺手用手帕堵住了她的嘴。
三宝这一串动作做得十分麻溜,而且使出了全力,让没有成心提防她的玉芬没来得及防备。
此时的院外,忽然传出了赵氏尖锐的声音:“死丫头跑哪儿去了?车夫都要不耐烦了!买买买,你买个鸡毛啊!”
这声音离这里也不是很远了!三宝惊恐不已,飞快往椅子上踩,一旁的玉芬虽然不得自由,仍是走过来想要阻止她,可三宝哪能被她拦了去路?她一把推开她,嘴里呵斥道:“滚开!我是不会嫁给你哥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她这一推,力气太大,一下子把玉芬推出几步远,玉芬跌跌撞撞地撞在了门上,顿时腹中一阵疼痛,她面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这一瞬间,三宝有片刻的犹豫,面前的女人像是很痛?可是,怎么可能痛呢?不过是摔了一下,至于那副德性吗?她估计玉芬就是设计把她把骗下来。
三宝冷哼一声,想起她身上的银子,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走了过来,迅速摸了她身上的钱袋,并厉声警告了一句:“谁也拦不了我,你若是想叨叨半句,我就杀了你!”
这狠厉的样子吓得玉芬一个哆嗦,三宝这才满意地爬上了椅子,抓着那茅厕的顶边往上爬去。
她一刻也不敢停留,因为赵氏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似乎马上就要找到她们了!
三宝咬着牙,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用脚蹬着爬到了茅厕的顶上,这里离院墙大约有两臂的距离,那院墙上还有一些尖锐的石头,看起来十分危险。
此时,后院门口的赵氏已经看到了她,赵氏尖叫出声:“赵三宝!你疯了是不是?你跑到那里去做啥?你赶紧给老娘滚下来!”
三宝根本不搭理她,赵氏又叫了起来:“大福,大福你快来呀!三宝想要逃跑!”
此时已经由不得三宝考虑了,她横了横飞,一下子跨步跳上了院墙,踩到了一块小碎石,差点就摔了下来,好在及时抓住了顶端,这院墙两米多高,她皱了皱眉,闭着眼睛就跳了下去!
脚踝瞬间传来了一阵巨痛,像无数根针扎透了皮肉一般!可院墙内的尖叫声越来越响,除了娘的声音,还有大哥的怒吼,他们一定是发现了被自己推倒的玉芬了!他们会马上抓住自己的!
三宝忍着痛挣扎着爬了起来,开始往外飞奔而去,此时是集市后面荒地,满是碎石和泥沙,赵三宝的脚痛得钻心,可是她无暇顾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远处跑去,只想早一点逃离这个能吞掉她的地方!逃离开自己的娘家人!
也是赵三宝幸运,跑了几十米,就遇到了一辆装满了稻草的牛车,赶车的大爷正蹲在路边装货,压根没有注意到她,三宝脑子里一转,一下子跑上了这辆牛车,把自己缩进了那一堆稻草里。而大爷并不知情,还在往上面兀自加着稻草。
而她刚刚躲好,赵氏就甩着一身肥肉匆匆从前门绕了过来,一路跑一路在尖叫:“赵三宝,你给老娘滚出来!赵三宝!你把玉芬弄摔了,就这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