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儿一脸委屈:“可那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赵桃花也有错,她凭啥把屎盆子往咱们身上泼?”
贺三婶子叹了一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小春儿,反正咱们都错了,认了就是了。大勇性情暴戾,真把赵桃花打死了怎么办?”
小春儿看着自己的娘,心中百感交集,她还是孩子心性,本就压抑了两天,心中慌乱不已,又担心小豆子,又埋怨自己,这会儿又被母亲一顿说,当下心中就压抑了起来,连饭都不愿吃了,一扭头就往后山走:“娘,我去寻他,找不回小豆子,我就不回家了!”
她走得很快,贺三婶子追跑了一阵,都没追上,只得叹了口气回了家。
而这边的张大勇家,却是陷入了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家暴,张大勇本就是个蛮汉,这会儿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了赵桃花身上,先是用布鞋,很快打飞了,再是用木条,也折成了两半,他气不过,就上起了拳头,没几下就把她打得不成人形。
鼻青脸肿不说,身上四处是伤,淌着伤口,看起来奄奄一息,张大勇拎起她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一样甩进了柴房。并锁上了门。
这时候,山上寻人的也陆陆续续下了山,他们在山上熬了一夜,早就是疲惫不堪,哪有一点线索,这孩子就像凭空消失的一样,渺无踪影。
贺老大此时还在山上,而青扬正与二喜急急地往山下走,生怕张家的来家里闹事。
“婶子是善良温和的人,哪里经起了他们闹,青扬,咱们走快一些。”二喜也急得要命,一路小跑着。
贺青扬沉默起来:“二喜,我一直在想,小豆子他……会不会被山上的猛兽吃了?”
二喜心里咯噔一下:“不、不会吧,他那个小个子,怎么可能爬得上去,再说那些猛兽再厉害,可也没进过村子啊。”
这话一说,贺青扬就侧过脸来:“谁说没有,你忘了吗,去年冬天,你嫁进门没多久时,就有黑熊窜进了村,当时要不是村里男人多,或者就出事了。”
二喜顿时不敢说话了,因为她哪里知道去年的事啊,那会儿她压根不在这个时代好吗?
这样一说,二喜更心慌慌了:“我让花花去寻寻了,她常年住深山老林,地形特别熟,就算是被野兽吃了,总得留下骨头什么的不是……”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沉默地回了贺家。一到院子口,青扬就发现不对,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木凳农具四处散乱着,地上也有许多打斗摩擦过的痕迹。难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一慌,马上推门进去:“娘,娘!你在家吗?”
这边的贺三婶子正在厨房,那锅米粥刚刚熬好,正端出来凉着,就听见了儿子的声音。贺三婶子大喜过望,从厨房走了出来,在布巾上擦了擦手上的水:“青扬回来了?二喜也来啦,我才熬好粥,你们都进来喝一碗,在山上熬这么久,人哪受得了!”
贺青扬见母亲安然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娘,院子里这是怎么了?有人来过了?”
贺三婶子叹了口气,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张大勇倒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他那性子一样暴戾,我就是很怕赵桃花会被打死,你们要不过去看看?”
二喜看着贺三婶子,颇有些无奈,她太过心善,有时候心善到了不明是非的程度了,可是自个儿又不能说她什么……
这边的青扬马上说:“娘,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巴巴地跑去做甚,还是早些寻到小豆子才是正事。”
青扬说完后,跑进厨房,舀了一大碗粥,什么菜也没就,就这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与平时大相径庭,一看就是饿坏了。
贺三婶子一阵心疼,赶紧去坛子里捞泡菜:“二喜上次弄的泡菜,你不是爱吃么,我切切用辣椒油拌了,不能喝白粥呀!”
其实准确地说来,也不是白粥,米的数量不多,玉米碴子、青菜这些东西倒是比米更多,喝起来十分粗洌。
“娘,一会儿我还要上山,上二喜在这里陪你吧,我怕张家再来闹事。”贺青扬说完后四处看了一下:“小春儿呢?”
“唉,小春儿她……”贺三婶子有些担忧:“感觉她情绪不大对,自从小豆子失踪,她就跟失了魂似的。”
二喜想了想,说道:“婶子,小春儿她心里压力很大,她一直觉得小豆子失踪的事情是她造成的,所以才会这样。咱们这些天好生看着她,宽慰她。”
贺三婶子点了点头:“早些找到孩子就好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何止是贺三婶子呢,此时的桃源村,没有谁心里是安稳的,都寻了一天一夜的,孩子一点踪影也没有,还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可是大家都忍着没说,表面上都抱着有可能找到的希望。
到了晚上,事情越发没希望了,山上剩余的人也陆续下了山,贺老大一脸纠结地去了张家,把这段时间的搜寻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大勇。
贺老大丝毫没有推卸责任:“孩子……找到的希望渺茫了。这事你家女人有错,我们贺家也要负一大半的责任,事情已经如此了,我们只有坐下来商量如何解决问题。”
张大勇脑袋一懵:“怎么可能找不到了,小豆子老实听话,而且这么小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他心里是敬重贺老大的,毕竟自家最困难的时候,全靠着这位德高望重的村长才安然度过,就是自己自己这次成亲,贺家也是帮了许多忙,不然连酒席都置办不起来……
可是,小豆子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自己之前的女人用命换来的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一只瘦猴子,他用米汤、四处寻来的羊奶,甚至是村里生了孩子妇人的奶水,一点一点地把他喂大,好不容易长到三岁,怎么说完就完了呢?
张大勇问了那番话后,贺老大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到可怕,张大勇心底一沉,他知道儿子是真的没有了,这一天一夜了,若是在早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