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贺三婶子慢慢地说:“我主要是想着冬天,怕那伙人又跑来,所以留着好一些。反正我和小春儿在家,也吃不了什么。”
二喜猜想,她说的那伙人应该就是魏国人吧……二喜无数次地听村民说起魏国的事情,大家对魏国都是十分惧怕,真不知道他们可恨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二喜本想问问,可是想着今天是贺三婶子的生辰,还是不要提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吧。
贺三婶子喊两人进屋:“站在院子里做啥,你们走了这么久的路,还是歇息着。”
二喜马上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送给贺三婶子:“婶子,这是我在集市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贺三婶子打开一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二喜,这得有多贵呀!拿去退了吧,你的月银又不多,何必浪费这个钱,我都一把年纪了……”
二喜马上劝道:“婶子,你才三十几岁,如同鲜花一样,正是盛开得最艳丽的时刻,就该好好打扮自己。再说你生得美,随便一打扮,就美得大家挪不开眼睛。”
贺三婶子脸一红:“二喜说啥傻话呢!我这还鲜花呢,狗尾巴草还差不多。”
这边屋里偷窥的小春儿哼了一声,拉上窗帘嘀咕了一句:“花言巧语。”
二喜马上现学现卖,拉着贺三婶子说教她怎么化妆去了,贺青扬很高兴两人关系这么和睦,马上说:“我去看看小春儿,她不是喜欢徐福记的饼子吗?我给她买了两盒。”
这边的小春儿站在门后委屈地撇撇嘴,她总感觉赵二喜一来,就把娘和哥哥抢走了,什么饼子呀,就是用来收买她,让她不找赵二喜麻烦的吗?
她不高兴地坐在桌前,气鼓鼓地揪着篮子里的绢花,这花还是哥哥买给她的,她喜欢得很,可是现在哥哥喜欢赵二喜了,怕是不会再对她好了。
贺青扬推开房门,叫了一声小春儿,小春儿一下子扁起嘴来,一副要哭的样子,背转过身去。
青扬觉得奇怪:“谁欺负你了不成?”
他以为小春儿和以前一样,在外面受了委屈,他们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独自一人拉扯他们长大,加上兄妹两人都不是和大家打成一片的人,所以在村里有些与众不同。
以前赵二喜在家的时候,小春儿更是经常被人取笑,说自己嫂子好吃懒做什么的,气得哭着回来过好几次,所以这次青扬只当她只是如此。
小春儿难过得很:“哥,你和二喜,又要成亲了是不是?”
贺青扬嗯了一声:“还有段时日,现在医馆忙得紧,没时间考虑这些事情。”
小春儿一听,这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心中更难受了:“二喜若是一回来,又变得以前那样呢?”
“不会的。”贺青扬摇摇头。
小春儿急了:“怎么不会,狗还改不了吃屎呢,二喜以前那么坏,还偷了家里的东西,哥,你可得清醒一些。”
贺青扬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小春儿,你得记着,你的这条命是谁救回来的,还有这段时日,特别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又是谁照顾贺家的。”
小春儿仰起头来:“哥哥,你这是感激她吗?”
贺青扬沉默起来,感激吗?心中是感激的,但是想与她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什么呢?贺青扬自己也思索起来,二喜有许多优点,也有许多缺点,可是在他眼里,那些小毛病也可爱得紧,他就是忍不住想与她在一起,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鲜活有趣,甚至不希望她和别的男人打交道,自己就是这么幼稚……
小春儿见哥哥不说话,还以为他默认了,马上对哥哥说:“哥哥,我不要你搭上自己。”
贺青扬咳了一声,他想对妹妹说他并不委屈,他就是真心想和二喜在一起的。可是他刚要开口,贺三婶子就在门外喊了起来:“青扬,你去趟大伯家,让大伯和大娘晚上过来吃饭。”
青扬应了一声,揉了揉妹妹的头:“出去吃饼子吧,你最喜欢的味道。”
小春儿来不及说话,贺青扬已经走了出去,小春儿追出门口,哥哥已经走得老远了,隔壁娘的屋里笑声一片,二喜似乎在里面教娘画什么眉毛。
小春儿跺了跺脚,心中烦闷无比,总感觉自己这个人要被赵二喜霸占了一样。
她说不清楚心里是啥滋味,娘一直说想让二喜回来,她一直没说啥,因为想着哥哥是不喜欢她的,可是现在像那些村妇说的,她现在不知道给哥哥灌了什么迷魂药……
再过了一阵,二喜又和娘走了出来,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厨房,一起做起饭来,而且,娘的脸上明显是施了脂粉,瞧着和往日不一样了,小春儿咬紧下唇,站在院子里没说话。
她感觉今天的娘格外陌生,哥哥也陌生,小春儿在家里待不下去,索性拿了篮子和铲子出了门。
屋外还热得很,这个天,不到夕阳落山,凉快不了。小春儿心情烦闷,一路上踢着地上的石子儿,真是看啥啥不顺眼。
邻居家里嘎嘎乱叫的鸭子真的很吵,阳光真的很刺眼,天气实在热得厉害,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也不吸汗,黏黏地贴在身上……
小春儿本想去菜园摘点菜,走到菜园那里又停住了脚步,摘什么呀,赵二喜他们不是买了许多回来吗?不光是菜,肉也有许多。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没啥用处,满心烦闷地蹲在菜地边,用木棍拔拉着地里的泥土,又是戳又是搅和的,直到戳出好大一个洞来。
“哟,贺家小丫头,你在这里做啥?”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响了起来。
小春儿警惕地抬头一看,发现竟是张家的那个媳妇桃花,她的脸瞧着挺可怕,眼框黑得跟狗熊似的,脸颊好大一条刮痕,下巴那儿也破了个大口子。
小春儿心中暗想,被打得可真惨,不过瞧她的样子,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在菜地边闲逛看着十分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