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尘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答。“你知道什么啊?你不是去格谈了么?你怎么知道?你找人监视若若啊?”冷觅星追问道。“我知道她和冷流阳之间的关系。”冷墨尘将钢笔合上盖子,伸手将几份文件理了理,递给了等在身边的助理。助理接过文件后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房间,等门被彻底合上,冷墨尘才坐在皮椅上原地转了半圈,从身后巨大的落地窗俯视着自己脚下这个偌大的格谈。人们都说,哥伦比亚是二十一世纪工业文明的冠冕,而格谈就是这顶冠冕上的明珠。冷墨尘现在踏上了哥伦比亚这片大地,将这颗“明珠”踩在了脚下,以他的手段和能量,在洛克菲兹家族的眼皮底下收割掉格谈的高奢品市场不是不可能。他刚刚签署了几份文件,收购了几个来自南欧米诺斯的小众轻奢品牌,按照正常的步调来说,下一步应该是召来这几个品牌商在格谈的负责人,为冷氏的产品引进做安排。然而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自从冷觅星的电话打进来,他就再也没有心思处理工作的事情了。他的心,他的大脑,全部被那个女人不讲理地霸占着。她在做什么?国内现在应该是晚上吧,她吃晚饭了吗?冷流阳来找她了,她怎么说的?她高兴么?冷墨尘勉强按下心中的繁杂思绪,回答冷觅星的问题道:“冷流阳应该是她的初恋男友。”“什、什么?”冷觅星被冷墨尘这一句话惊得直接失手摔了手机。她手慌脚乱地捡起手机,将手机重新贴到耳边才发现自己拿反了手机,又连忙翻转过来,连声追问道:“你确定,冷流阳和若若?两个人是一对儿?”冷墨尘的声音带出了一丝不悦,强调道:“是前任。”“是是是,曾经是一对儿,曾经。”冷觅星连忙顺毛应道。随后她又再次向冷墨尘确认道:“哥,这是你调查出来的?还是谁跟你说的?保真么?”冷墨尘没有回答,但冷觅星也从他的沉默中明白了。“这是怎样的孽缘啊!”冷觅星感叹了一声问道,“若若好像还不知道冷流阳和咱们的关系,哥你说,要不要告诉她啊?”“先不要,”冷墨尘想也不想的回答,“她会跑。”冷觅星沉默了两秒回答道:“哥,这真的是我见过的你最不自信的一次了。”是啊,谁能想到,他冷墨尘也有一天会这么害怕一个人的离开?这种话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信。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他冷墨尘从内心深处恐惧着,恐惧着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会吓走他心爱的女人,恐惧着他们之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结局。电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冷墨尘回过神来,点开通讯录看了一个名字良久,最后还是犹豫着拨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响声,迟迟无人接听,冷墨尘烦躁地按了按自己的指关节。“喂?”在电话即将被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夏梦若清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带着一丝转调转得勾人的尾音。“是我。”“冷墨尘?”她一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冷墨尘心情微妙地愉悦起来,他低下头,伸手按了按自己翘起的嘴角,依然冷着声音说道:“嗯,怎么这么久接?”“刚刚洗完澡,在吹头发,声音太大了,就没听到。”夏梦若解释道。刚刚洗完澡?冷墨尘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国内应该是晚上八点,她怎么洗漱这么早?“吃饭了?”冷墨尘问道。“没有,回来先洗了澡。”夏梦若说道。她顿了顿,又问道:“你那边是早上吧?你吃早饭了么?”“没有。”还在家的时候,因为要陪冷君扬吃饭,冷墨尘的饮食就还算规律。而一旦出差,没有人敢管到冷大总裁的饮食,冷墨尘就彻底放飞自我,有时候一头扎进工作里,一天都不一定吃一顿饭。夏梦若虽然不知道他的前科,但自己在学生时代也因为经常不按时吃饭得过胃炎,所以会格外在意饮食作息方面的问题。“现在吃点吧,美国能叫外卖么?或者你让梁助理在路边的早餐店帮你去买点儿?”夏梦若劝道。冷墨尘倒是很愿意听夏梦若的,然而他向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外卖?路边的早餐店?他可吃不下去。冷墨尘想了想,拨了内线,叫了梁涛进来。“总裁,”梁涛恭敬地弯了弯腰,请示道。“是现在叫负责人们进来开会么?”“会议改到下午。”冷墨尘吩咐道。“好的,那您现在是有什么需要我为您去办的么?”“我需要一份早餐。”梁涛意外地挑了挑眉,纳闷地想道,他家总裁竟然会自己主动要求吃早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尽管以往的惯例中,梁涛从来不用考虑为冷墨尘准备早餐的问题,但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助,还是早就准备了好几个方案以供冷墨尘考虑。现在冷墨尘问了起来,梁涛就游刃有余地掏出自己的备忘录看了一眼答道:“好的,总裁,离得最近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在两千米外。”“他们家的主打招牌菜是维多利亚菜系,虽然作为正餐来说稍显逊色,但是维多利亚菜系的早餐还是很不错的,您有意愿尝试么?”冷墨尘没有回答,反而是垂下眼睫对着耳旁的手机问道:“我吃这个可以么?”哦,原来是未来老板娘打电话问了。梁涛瞬间秒懂。而电话这头的夏梦若却没料到,冷墨尘竟然会就吃什么这个问题征询她的意见。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渐渐热起来,静了两秒后,又强装无事地答道:“都行。”“那就这个吧。”冷墨尘朝梁涛点了点头,梁涛极有眼色地安静退出去了。办公室又重新变得空无一人,安静下来——静到冷墨尘能听得到话筒里面传来的呼吸声。“若若,你有想我吗?”冷墨尘问道。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却像是早在心里叫了无数次一样熟练。短短的七个字,像是在唇舌间被咬碎一样散成暧昧的气音,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夏梦若只觉得自己心间仿佛有一只活泼的小鹿,欢欣地跳跃着。她用舌尖抵住上颚,竭尽全力才让自己没脱口而出那个“有”字。冷墨尘的房间,仍然很静,静到他听得出来夏梦若变得急促的呼吸声。这就够了,冷墨尘这么想着,这就足够了,不着急,慢慢来。他开口转移了话题,催促夏梦若去吃晚饭。夏梦若如蒙大赦,连忙借着吃晚饭的理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