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突然不说话了,赵淮安有些不解:“怎么了?”“遇到了个熟人。走走走,带你去见见世面去。”这会儿还不到十二点,崔有成应该在厂里上班才对,怎么跑到城里来了?陈南星对着太阳辨别了一下方向,往东边去的呀。好家伙,这是火柴厂倒闭了他彻底下岗了还是咋弄的,这么闲,大早上的就往那地方去。陈南星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妓院那种地方一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接客,最早也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了。不知道这个歌舞厅是不是这样。她还没见过呢,去瞅瞅到底在什么地方,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这会儿还真没到上班的时候,歌舞厅一般都是下午三四点。就边上一个巷子进去一直走到头有一个大院子。上边像是用铁丝还是啥玩意做了好大一个招牌,名字叫合欢歌舞厅。大门大敞着,但是没见到有人。老远的看着崔有成轻车熟路的去了院子里面。陈南星把推着的自行车交给赵淮安:“你要不在这里等我一下,要不你先回收购站。”“我还是等你吧!”说好的带他见世面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陈南星不管他了,大摇大摆的进了人家院子里。崔青有想着崔有成这会儿应该是在厂里,所以顶着一张五彩缤纷的脸去了火柴厂。没有找到人。火车站这会也不景气,停工好些天了,还没有收到复工的消息。厂里面的一群人焦头烂额的都在想办法。但是这跟崔青有没有关系,他只是来找人的而已。没有来上班那肯定就是在家里,于是许久都没回家的人跑回去了一趟。周海江就跟个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在他后面,浅浅的保持了一点距离。等到他从火柴厂跑回来到家里的时候,在学校上学的崔有文刚刚从学校回来。郑春兰居然不在。冰锅冷灶的,崔有文才自个儿去打水做饭。提着桶出来到压井边上正准备压水,听见点声响,下意识的抬头就看见了骑着车子回来的崔青有。他欣喜万分喊了一声:“爸,你回来了!”“回来了,你放学了。”“刚刚放学。”崔青有四下看了一眼:“你妈呢?”“我妈出去找活干去了。”“那你哥呢?”不去厂里面在家饭也不做?还拿当自己是三两岁的小孩子,要别人伺候呢?“我哥不是去上班了吗?”上班?上个锤子的班,火柴厂都停工大半个月了!“他每天早上几点钟走?”崔有文被问得一头雾水:“每天都是往天上班的那个点儿啊!”“中午回来吃饭吗?”“他们厂里不是管饭吗?都是下午才回来有时候还加班,天都黑了好久才回来。”那个厂欠了这么长时间的工资又不发,还天天忙的跟啥一样。崔有文也不知道到底啥情况。说完又看了看崔青有的脸,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声:“爸,你的脸咋弄的,你跟谁打架了?”崔青有叹气没有回答他:“别压了,把桶放屋里门锁上,带你去吃饭。”“那我妈咋弄?”“你妈她自己有手饿不死。”都到这会儿了,崔青有也没有心情回收购站去做饭。找了个小饭馆要了两个菜,请了周海江和崔有文在那里吃了。崔有文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吃过炒菜米饭了,狼吞虎咽的看着崔青有一阵难受。“下午放学到收购站来。”崔有文愣了一下:“到你那去干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住收购站,以后都跟我住在一起。”“爸,你是真的不打算跟我妈过了吗?”“对,过不下去了。你愿意跟你妈还是愿意跟我,愿意跟我下午放学就到收购站来找我。如果你不来那就代表你不要我了,那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去学校吧,要我送你吗?”“不用。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时候。”“那行,你去吧,去学校好好念书,不要瞎胡跑。”没有找到崔有成啊。狗东西,学会撒谎了。没在厂里也没在家里,那十有八九就在外面胡混。郑金荣那里也应该不可能。这会儿那个畜生玩意应该还没出院,崔有成不可能到他那去。那么就只可能去一个地方,就是那家歌舞厅。看见他去的方向周海江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崔站长,要是过去找到了怎么办?”“找到了那不正好。直接打断一条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直接弄残废啊?”真的假的哦。“不然呢?不给他一点深刻的教训他能知道自己错吗?”“有时候太深刻的教训也不一定能让人知道错,还有可能适得其反。”崔青有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你们年纪差不多,但是他永远不如你。”“这个没有可比性。”“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外面的事情再难,他都能想办法解决。但是家里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我觉得你还是要找个机会心平气和的跟他好好聊一聊,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你现在找到他把他打一顿,这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很有可能引起你们之间的矛盾甚至激化矛盾。咦?陈站长!”崔青有听见他的声音,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陈南星。边上跟着一个戴着草帽子推着自行车的男的,不知道是哪个。再稍微走近一点他大概就猜到了,可能是陈南星的家属。小伙子长得挺板正,身板笔直,五官长得也挺好。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晒得黑了点。边走边跟陈南星说话,目光一直在陈南星身上。都碰见了,自然是要打个招呼的。崔青有喊了一声。陈南星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看过去,好了,又遇到熟人了。走到一块碰了个头,崔青有问他:“找到你们家老大了没?”“没有,去火柴厂问了没有,回家去了一趟也没有。”“巧了,我刚刚碰见他了,去那个地方了。”崔青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你要过去找他吗?”“要去,刚好把他堵住,免得他贼嘴硬如钢掏空心思的狡辩。我好好问问他,一天到晚到底想干什么。”“也行啊,最好是当面问问清楚。”陈南星刚刚也去了,这样那样的听了一耳朵。崔有成跟那边的几个人挺熟的。不过,熟悉的有些卑微,一口一个哥,就差没有摇尾巴了。在那边给人家干活呢,也不知道给他开了多少钱的工钱,但是据说是管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