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者对港口黑手党的示威暴动,却总是以普通人的性命,与反叛者们自己的性命作为终结。这真是一出黑色幽默。
我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贴着墙一点点往外摸索着走。楼下的枪声已经趋近于无,只剩下鼓点敲击着心跳的EDM背景乐从残破的音箱流泻而出,滋滋啦啦。
我暗自庆幸提前蒙住了他的眼睛,没有让他看见这片战后的残垣。
空气里四处漫溢着鲜血的铁锈腥味,和枪的硝烟、迸溅的脑浆与内脏混淆在一起,那股无法形容的臭味直冲脑门。
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员。
我真的不是什么同情泛滥的人。
但是当我路过墙角那个捂着腹部,肠子黏连着血从伤口不断涌出而不住哀泣的学生妹;跨过一具似乎是逃跑时被子弹击中了后脑勺的尸体、鞋底踩上疑似那具尸体黏糊糊的脑浆时——汹涌袭来的悲伤像无处不在的空气将我包围。
我呕了两声,却什么也没有呕出来,最后只能发出那种听起来快要吐的干咳。
往前跑的脚步却从未停下,而他始终紧紧握着我的手,跟在我的身后,距离刚刚好,是往前迈一步就可以恰好从背后抱住我的距离。
战争似乎彻底结束了。一楼的枪声已经完全止息。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在角落停下脚步探头的时候,我的攻略对象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贴了上来——从一只手牵着我的姿势,变成了双手环住我的腰那样似乎亲密无间的背后抱。
我居然一点也不抵触他的拥抱。
这个认知让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恍如偷情的羞愧,我的男朋友在出差,我却拉着另一个男人穿过战场在逃命。尽管从严格意义来说——他才是我的男朋友没错。
“有点累了呢。”他抱着我,头轻轻靠上我的肩,温凉的嘴唇擦过我脖颈的肌肤,像一个吻。
围巾悄无声息地滑落,露出他沉郁的鸢色眼眸,让我想起来海啸来临前一秒的平静。
他的眼神和他的拥抱一样让我无法呼吸,像致命缠绕的水流将我淹没,被迫沉溺。
——我们深陷尸山血海,他却对一切的死亡与鲜血无动于衷,只想抱紧我。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比刚才‘他似乎吻了我’的认知更让我不寒而栗。
我没有对这个念头细想或深究。此刻我只想带着他离开这里。
我细声安慰他:“没关系,我们就快出去了。放心好了,今天一定会让你毫发无损的离开这里,就算黑手党的枪口对准了你,我也会挡在你的身——”
话真的不能乱说,搞不好就成了立起来的flag。
一队高度疑似黑手党的西服墨镜酷哥们井然有序地抬着一具具尸体,和我们撞了个正着。
我把最后一个字像吞苍蝇似的吞进肚子里,如临大敌,我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已经脑补出来了好几种我的死法。
包括不限于,被子弹射中脑门,被扼住咽喉窒息而亡,被一刀割喉血流身亡。。。。
事态的发展却朝着我完全意想不到的轨迹驶去。
这群看起来一只手就能把我一拳打爆的西装酷哥们在视线扫过我的攻略对象后,忽然默契而整齐地低下头,如果不是他们抬着尸体的手空不出来,我几乎以为他们会向我的攻略对象行礼——兢兢战战、恭恭敬敬的,就像战士偶遇前来巡视的君主那样带着敬畏与惶恐的行礼。
“B。。。Boss。。。。晚。。。晚、晚上好!”看起来似乎能一拳把我脑袋锤爆的西装酷哥居然结巴了?
在这种地方,被一群究极像黑手党的酷哥们喊Boss?
我的表情裂开了:“你究竟是——?”
就在一个完全荒谬又可怖的想法快要冒出头的时候,我的攻略对象开口了:“没错哦。”
心跳几近悬停在嗓子眼,难道他真的是——?
他微笑着轻描淡写地说:“我是一家小小的安保公司的社长呢。他们是保安哦。”这样说着,他带笑看向那群瑟瑟发抖的西装酷哥们,轻声反问他们:“是这样的,没错吧?”
“是是是,没错!”一个为首的酷哥状着胆子替其他小弟们回答:“我们就是保安,负责维护这座城市的安全!”
我那颗似乎被丝线高悬吊起的心脏终于安稳落回了肚子里。这下是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我虚脱地发出一声长叹:“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你们可算来了!吓死我了刚才,还以为你们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我回头看向我的攻略对象,于是错过了身后那群‘保安们’不自在的表情——微微扭曲、看起来既愕然又迷茫,在听到港口黑手党这个词以后更显得尴尬和不自在。
“我还以为只有mafia的人才一身黑西装戴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