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件事绝不能轻举妄动。受他魇胜之术荼害的也绝对不止我一人而已。如许寿许将军,当年扶彧公子何等意气风发,少年英才,却愿意投身到当时不过一个微末势力的温霆麾下,如今想来也是十分蹊跷。”
“的确。”容昇也点了点头。
“温霆待许寿的态度总是阴晴不定,许寿却一直忠心相随。这么想来,他怕是也是被魇胜之术惑了神智。”
“既然要逃离,那便不能只顾我一人。”
容屏晚在此刻,恢复了曾经容女公子的飒爽英姿和慈悲心肠。
“还有云女公子,若不是她提醒,我怕是这一辈子都要浑浑噩噩地待在这个人身边,如今细细想来,她怕是很早就发现了问题的不对。他若想要逃离,我们定也是要助她一臂之力的。一旦成婚,她若想再离开,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容昇此刻也想起了从当时接亲队伍中听到的传言。
“听闻这位云女公子,在来的路上曾经逃婚过一次。”
温霆将这件事瞒得极为严实。
容昇还是偶然和当初接亲的将士喝酒,那人喝醉酒后才吐露出来的。
“听说这位云家女公子和朔焉的裴侯有过一段情。裴侯带人前来抢过亲,可惜最后没能成功。”
容屏晚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阿弟,你认为裴侯此人如何?”
容昇听出了自家阿姊的话外之音。
不过,裴侯倒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朔焉裴侯,这整个大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比起温霆,他更像一位真正的霸主。
温霆习惯每次战役总是坐镇最后方,美其名曰统筹大局。
但裴羡不同。
他最开始的每一场战役,都是他领着人冲在最前头的。
在温霆的口中,这是莽撞。
但他们军营中的许多兄弟也曾私下讨论过,跟在如裴侯这等人身后,无论如何,最起码心是踏实的。他会带头向前冲,而不是只让你冲。
而且听闻朔焉的将士一旦阵亡,裴侯府会帮其照料家人。
若家中有尚且年幼的孩子,那么裴侯府也会有学舍,会教这些孩子读书习武,直到他们成家立业。
大家在战场之上刀口舔血地过活,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家人求一个稳妥的未来吗?
裴羡的这个举动,在当时的邺水也曾引起不小的讨论。
但温霆针对此事,曾多次讥讽过裴侯。
说他不过是个是沽名钓誉之人。
“所谓大祁双雄,我认为,那是折辱了裴侯。”
容昇这话已经是十分不客气了。
他如今还是温霆的部将,这些话已经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容屏晚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诧异之色。她的表情更坚定了些,“既如此。阿弟,那我们便不如改投明主。”
容昇的脸上却出现明显的迟疑。
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自己的阿姊,以及那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儿。
“阿姊,你确定想好了吗?阿倱是温霆的孩子,若在温侯府上,他便是温侯长子,日后有承继大统的可能。不若,我为你杀了温霆,他如今只有阿倱一个孩子,这温侯府自然是阿倱的。”
“不。”容屏晚摇了摇头,“这富丽堂皇的温侯府邸,是建立在众多如我这般人的血泪之上的。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去享受这样一份血泪铸成的荣耀。”
容屏晚和容昇的这场密谈持续到了晌午。
而下午时分,看着不请自来的容屏晚,云姣露出了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