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宫*
“殿下,我……不……奴不离宫。殿下救了奴一命,求您让奴成为宫侍,为您效劳。”何丰跪在金簪的面前,重重地磕首恳求。
金簪凝眸望他,不解道:“多少人想要离开金宫,如今你有机会却不走?难道你想替梵阆报仇?”
【若是这样,孤不会应你。】
“奴知道姐姐之死怪不得殿下,所以奴不恨殿下。”何丰的眸光落地,轻声道。
“抬起头。”金簪的幽眸看入他的眼睛,沉声道,“孤不会让你伤害母后。”
“奴不敢向皇后报仇。何况,以皇后的行事作风,日后自有人对付她。”何丰说完,等着金簪发怒。
然而,金簪没应声。
她已经不是懵懂的女孩,不存在侥幸的心理,不期待别人怎么样,而后自己才能怎么样。她学会抓住主动权,甚至知道纸包不住火,有些事迟早会爆发,如史书上记载得一桩桩旧案,最后都大白天下。
何丰因为诧异,紧绷了神色。他不懂金簪对此话没反应是什么意思。
他的眉眼生来就不语含笑,有一股天然的风流。
在望向金簪时,他的眸里有情且虔诚,连带额角那道极深的指长伤疤都被淡化。
疤痕怎么来?不难猜测是谁造成。
【即便这样,他都不向皇后报仇,也不是认命得那类人。】
“你以为孤会信你?孤不杀你是看在梵阆的份上。”金簪俯视何丰,蹙着眉,重申道,“离开金宫。”
“不。不能。”何丰死也不愿意离去,但也不说出原因。
他跪在天机宫里等着金簪妥协。
这一跪就是两天。
杜鹃看不懂了,朝南叶吧唧道:“这人疯了吧,有机会却不走,非得留在这送死。这都跪两天了,以他那身子骨,弱不禁风的,怎么吃得消。”
“倒了。快去禀告殿下。”南叶一拍杜鹃,向已经倒下的何丰走去,“来人,将他扶去偏房。”
待何丰醒来后,他又见到威严日重的太女,喃喃道:“殿下一定要有理由才肯收容奴吗?姐姐说,殿下是一个重情的人,但又害怕交付情谊。
殿下,您有空听下……我的故事吗?”
何丰转眸看向不语的金簪。她没有离开就是允诺的意思。
“我自有记忆就记得有一位姐姐。后来,我们爹娘过世,姐弟两人分别被叔伯卖了,随后在各种人的手中辗转。四年前,虎贲军副指挥王菊的家宴席上,我碰到陪紫琴君出席的姐姐。
姐姐想要替我赎身,就求紫琴君。
然则,次日,我就被副指挥王菊退货,说我是天理不容的怪物。他甚至都不杀我,怕脏了他的刀。后来,一位返乡的商贾买下我,将我带离京都。
入宫与姐姐相逢后,我才知道,她跪求紫琴君整整一夜,才让那个男人答应赎我。
可惜,我已经离开了。”
金簪听到紫琴君的名号,轻轻地蹙眉。她想象不出轩辕紫琴那样如风轻如云淡的人会这么铁石心肠。
随即,她极淡地笑了下。
【紫琴君,他姓轩辕。轩辕皇族,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待我再回京都,已经是龙阳道人手上最好的娈宠。因为我的特殊,他将我当做是奇货可居之物送给出征在外的太宰。龙阳道人以神仙术巴结太宰,太宰又将我和月舒、连带龙阳道人一起送给陛下。”何丰想起那段时日,眸光撇向床里,似无法面对般。
他暗吸口气,又说道:“在宫里的一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因为我和姐姐重逢了。但是,好景不长,因为我得宠,遭到皇后的记恨,连累姐姐。皇后说我和姐姐通奸,要将我们抓起来。姐姐将我推了出去。她让我跑……我胆小,我怕挨打,怕饿肚子……我跑了。可是,姐姐后来被打死了。那时,我躲在乾明宫的帷幔下一声不敢吭。”
何丰想起那日的情节,滑落了后悔的眼泪。“殿下都可以为我姐姐向陛下求情,又求皇后开恩……而我却一直躲着不敢出来。我对不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