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刘惟简想的有点多余了,他人还没有回到京城,朝廷上爆出了另一条消息,瞬间让所有人都不再去关注这小小高邮发生过的事情了。
赵煦要准备起用章惇了!
元佑的八年中,看似一直在打酱油的小皇帝一出手,就要让人不得不佩服。他只是下了一个简单的诏令,让章惇以资政殿学士提举杭州洞宵宫。
这洞宵宫是个什么部门呢,其实不过就是杭州的一个道观,堂堂资政殿学士,前任的宰相,去管一个道观,你们一帮旧党大臣总不至于会有什么话吧?
可是政治上的事情却又不能只从表面上来看,关键点在于,在此之前,所有新党人士的政治生涯都是不断往下贬的,先贬过长江,再贬过岭南,于是就有了蔡确的身死。所有的贬官都是没有什么实职的。而章惇这次要被提举的管理道观的小官,却明明白白地是一个实职,这不就是风向要变的象征吗?
可旧党人士却没办法表示异议,毕竟提举洞宵观的差遣也不值得任何一个大佬去发言吧。大家都只能屏气静观着皇帝的下一步。
赵煦果然没有令大家失望,他又说了:“朕不是开始亲政了么?想想这个朝堂必须要有一点新气象,还是要找着有活力、有胆识的人到台谏部门,多发一些新的声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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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就看皇帝选谁了,赵煦大笔一挥,那个张商英就不错嘛!把他给我叫回来!
张商英,字天觉,四川人,但却不是蜀党。史书上说这个人“长身伟然,却又负气俶傥,豪视一世”。
他最厉害的就是口才,一张铁嘴曾辩得大宋官场无敌手。更重要的是,他极度忠于新法,一直是新法推行的急先锋。
元佑元年司马光执政提出恢复旧法,他率先上书公开反对,又屡对吕公着十分不敬,于是很快就被打击,然后被贬到了地方。
从章惇的新任命开始、再到张商英回京,赵煦用的是“钝刀子割肉”的方法,每次动作都不大,今年升一个人的小官,明天调一个人回京。只是把这些小动作都放在一起来一看,问题出来了:新党的人正在被启用!
苏轼是第一个看明白局势的人,他以小皇帝曾经的老师身份假意劝说了一些道理,然后话锋一转请求能够外调。
小皇帝看了后,先是安慰他:卿的才华,朕是极其欣赏的。我也是非常相信并想重用你的。但是,现在盯着说你坏话的人太多了,有的都很难反驳,所以我总得给他们一些交待吧?所以,我也觉得你先离开京城也是不错的选择。那我就批准了,先去知定州吧,离京城也不远,等过段时间大家不再议论了,方便我随时再喊你回来啊。
谁都明白皇帝不过是客气客气,所有外放的大臣他都要这么样安慰一下子的。
不过,对于这位老师,赵煦还是比较照顾的。
不久,朝中下旨:礼部尚书、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左朝散郎苏轼知定州。
有人说放的定州是在与辽国的边境线上,有点太危险了。其实这就有点冤枉皇帝了。也不想想到这一年为止,宋辽之间都和平多少年了?定州不过穷了一点,又哪来的什么危险呢?
对于文官们的政治斗争来说,南贬才是最有威胁意味的。
吕大防、范纯仁也想起了高太后当初说过的话,各自上书请求辞去如今左右相职位,同样也想申请外放。
但是,却被小皇帝挽留了,并未准许。
急什么,小皇帝还没准备好开始玩呢!
回到台谏部门的张商英果然不会甘于寂寞,才几天的功夫,他就上书提出:“臣发现在过去的几年中,朝中躲藏了太多的奸贼,他们相互结党、私营舞弊、打击忠良,更不可饶恕的是,这些人肆无忌惮地恶意败坏神宗他老人家的丰功伟绩。臣建议,京城里从中书到六部一直到开封府,这九年中的所有公文都要暂时封存起来。臣不怕这里的工作会有多么地繁杂,立誓要替陛下仔细核查清楚,以确定这几年中间,朝中每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并辨别清楚他们的忠奸清浊。”
一句话,张商英要代表新党开始秋后算帐了!
旧党的心虚就在于,当初的他们就曾经如此这样,对于新党人士进行无情地迫害与政治陷害。现在的风向转回来了,清算的刀口正在磨利,霍霍地指向旧党一众的头顶。
整整九年的公文都堆在那里,只要张商英不嫌麻烦、不怕折腾,什么人、什么问题能够逃得过被从中清算的可能啊!
更要命的是,如此杀气腾腾的奏折,赵煦居然批准了。
整个京城的官场开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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