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心不在焉的?”
有录制完时代语录的青年,路过门口时,打量到苏晚晚的神色,随口一问。
我敷衍了这些人几句,眼看着最后一个录完时代语录的人也离开了,苏晚晚赶紧将散落满桌的稿件收到一起,未经整理就全都装进了布包里。
与此同时,母亲赵英也带着饭盒走了过来,我不得不又打发了母亲几句,看着赵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外,苏晚晚这才将自己的包和饭盒放在一块儿,悄悄地锁上了广播站的门。
然后迅速迈开步子向许家走去——
“爹!你怎么这么固执呢?许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在卫生所住着就好了,上次我们去县里开的药还没用完呢,你这两天咳嗽得那么厉害,就这么回来的话,你自己身体不要了吗?”
下午的村子一如往常般安静,除了路边的蝉鸣和各种鸟叫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苏晚晚步履匆匆地走到许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在门外听到了二姐许梅的喊声。
“你小声点,万一别人听到怎么办。”大姐许兰轻声劝告。
但脸上也满是愁容。
“许恩呢?”许老汉坐在炕上,红着一张脸,气喘吁吁,眼神在屋里搜寻了片刻,突然问道。
“爹,您找他有什么事?自从您在卫生所住着,他去看过您几次?每天不是大姐和我在照顾您吗?再说了,自从钟卿卿不再给我们家做饭,不也是我和大姐每天忙前忙后给全家人做饭吗?他都这么大了,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您找他有什么事?”
被许老汉执意要回家的事气到,二姐许梅将平常埋在心里的话毫无顾忌地宣泄了出来。
许老汉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你再说一遍!你就是这样对待弟弟的?他才多大?你就让他承担这个家的负担是吗?那要你们这两个姐姐有什么用?”
虽然咳嗽得越来越厉害,说几个字就要猛烈地咳嗽一下,但许老汉却像被人踩到了尾巴尖一样,连连剧烈地咳嗽了好几次,也坚持着把这话说完。
被父亲这副样子吓到的许梅一时说不出话来。
眼神里满是惊恐。
许梅旁边的大姐许兰轻轻拍了拍许梅的背,突然叹气道:“爹,你怎么就看不明白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身体,身体好了不是一切都好了吗?非要找许恩干嘛呢?”
对于老大许兰的这些话,许老汉完全无动于衷,又咳嗽了两声,仿佛要把内脏硬生生地咳出来一样,“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咳咳…你们对你们弟弟……真是没人味儿!”
“爹,你跟我们说什么叫有人味儿?知道你今天上午要回家住,许恩难得早起,一大早就跑出去没影了。我问他为什么要跑出去,他说你病了太久,身上的味太重了,他在家里容易被你熏着。”同样忍了很久的大姐许兰语气不像许梅那样激动,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一字一句都像是扎在了许老汉心里——
“你在卫生所住的时候,天天醒来就问许恩来了没,他怎么可能去看你呢?他天天在家里睡到下午,睡醒了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或者出去和别人一起疯玩,哪有空想你啊?”
站在门口听到许家一家人的话,苏晚晚顿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看来许言应该是不在家了。
许老汉的情况确实和村里传的差不多——没有好转多少。
“许恩就算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那也是我唯一的儿子!”
苏晚晚刚迈开往回走的脚步,突然听到许老汉的这句话,脚步瞬间再次凝固在原地。
“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三虽然被带走了,你也不能这么说吧?”这回,许兰和许梅异口同声地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