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怒视着赵凝雪,若不是她已经放弃了这个女儿,听到这些话,她定会狠狠再给她一巴掌。可既然放弃了,便轮不到她来教训了。江慈冷声道,“赵凝雪,你目无尊长,顶撞母亲,这就是你嘴里所说的分是非辩对错么?这半年来,你就学了这些?真是好得很啊!”赵凝雪的眼神闪了闪,明显底气不足,“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不是要顶撞你,我是在提点你,希望你走上正道,不要一错再错,真闹出事来,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也不好!”“我的名声用不着你操心!”江慈冷声道。赵凝雪据理以争,“你的名声,怎么不用我操心?你是我和弟弟的亲娘,你的名声不好,于我和弟弟都不利,往后我嫁人,婆家知道我有个品行有失的娘,也定会看不起我,而弟弟,得了你这么个不好的娘,往后考功名,或是娶妻,都会受到影响,你就算为我和弟弟着想,别再闹了,行吗?”江慈冷笑一声,“那便断亲好了,断亲书一签,你便与我没有丝毫关系,不管我做了什么,都影响不到你的头上去!”赵凝雪愣住。她像是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江慈。娘要与她断亲?就因为她帮理不帮亲,娘便要与她断绝关系?她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羞愤!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做父母的,不应该处处为子女着想,必要时候连命都可以不要么?她娘却口口声声要与她断亲!这种行为,还配为人母么?不配!她娘就是禽兽,不,比禽兽都不如!赵凝雪气的一张脸通红,眼睛里满是怨毒,她恶狠狠的瞪着江慈,“你真要与我断亲!”江慈不假思索,“是!”“断亲了,我们可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生老病死,我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可要想清楚了!”江慈没有多废话,“不需要!”赵凝雪咬着牙道,“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江慈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你也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日若是受到赵家苛待,不要指望我替你出头,受了委屈更不要告诉我,在我面前哭诉!”赵凝雪大声道,“你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那就好!”赵凝雪气的浑身发抖,再不想和江慈多说一个字,她拉着赵瑾腾便要走。江慈拦住她。“你走可以,腾儿留下!”“凭什么?弟弟是赵家的人,而你刚才也说了,你要与我断亲!”江慈冷笑,“我是与你断亲,并没有与腾儿断亲,他仍旧是我的儿子!”赵凝雪气的胸腔都在颤抖。心口像是扎针似的,又痛又恨!她在娘心中,果然没有弟弟重要!不像锦绣娘,有好吃的、好喝的,第一个想到的是她,而不是弟弟。锦绣娘就不会重男轻女!锦绣娘就对她比对弟弟好!娘永远都比不上锦绣娘!赵凝雪侧头看赵瑾腾,“你自己选,是留下来,还是跟我走!你若是留下来,那你从今天起,便不是我弟弟,你往后就跟着她离开赵家出去乞讨,赵家也不会再管你,你好好想想!”江慈从来不知道,半年时间,能将一个人的心性,改变这么多!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凝雪。她自然清楚赵凝雪心思。赵凝雪无非就是自己没讨到好,也要拉着赵瑾腾一块讨不到好。八岁的孩子,心性已经扭曲成这样。一时之间,江慈竟觉得有些可怕!不得不说,周锦绣的手段,真的高!赵瑾腾看了看江慈,又看了看赵凝雪,犹豫半天,没说话。赵凝雪可没这个耐心等他,一把甩开赵瑾腾的手,怒道,“你既然要跟她,那就当没我这个姐姐好了!”说完,转身便走。赵瑾腾慌了,赶紧去追赵凝雪,“姐姐,姐姐,我没有,我没有……”赵凝雪却不理她,飞快的往外跑。江慈上前拉赵瑾腾。可此时的赵瑾腾,看着赵凝雪离去的背影,整个人急的不行,他只知道他姐姐不要他了,完了忘了江慈方才是怎么教导他的。“腾儿,娘只与你说几句,说完,娘便放你去找姐姐!”赵瑾腾却红了眼,转过身,拼命的拍打江慈,“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姐姐,我要姐姐,你好坏,你是坏人,你不让锦绣娘进门,惹姐姐不高兴,你还打我的手心,我不喜欢你,你放开我!”江慈一愣,手指一松,赵瑾腾立马头也不回的跑了。翠儿走了进来,“姑娘,腾哥儿怎么跑了?”她受了伤,方才一回来,江慈便让人请了大夫过来,又让下面的丫环为她上药。因此,刚才赵凝雪闹的时候,她并不在。江慈脸色十分不好,她失力般的跌坐在椅子上,单手扶着额头,只觉得整个人疲惫的不行。翠儿见她不说话,心里很是担心,“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她跟在江慈身边多年,知道江慈的心性。江慈虽表面看着柔弱,可心性却很坚强。如若不然,这么多年也撑不过来。眼下江慈这样子,让她心中很是不安。江慈闭着眼睛,“腾儿怕是不会跟我走!”翠儿道,“腾哥儿向来听话,姑娘您与他好好说,他会听的!”江慈笑了笑,“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腾儿了!”她原本也以为好好说,便能将腾儿掰正。事实却并非如此。赵瑾腾方才说的那几句话,像尖针似的扎进她的心里,她方才知道,这半年,赵府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包括她的孩子!翠儿急了,“奴婢再去找腾哥儿,奴婢去说!”江慈拉住她,“别白费心机了。”如今赵家人已视她们主仆二人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她要接近腾儿都难,更何况是翠儿,即便真让翠儿逮着机会与腾儿说话,以腾儿如今的心性,也未必会听!“那咱们就这么算了?”江慈深吸一口气,“不算又能怎样呢?就当我这九年从没进过赵家的门!”她想说,就当她没生过赵凝雪和赵瑾腾。但到底狠不下心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