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今生没有。前世更没有!她被捆了手脚,反绑着扔到柴房。在房门关上的刹那,几只老鼠“吱吱”叫着,旁若无人的从她身边窜了过去。、“啊!”金镶玉下意识的尖叫,但随即就倔强的闭上了嘴。任何人的羞辱她都无所谓,但是周煊元不行!那是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和她白头到老的夫君啊!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耳光!金镶玉越想越气,极力想忍住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但她赌气的忍出没有哭出声。柴房很静。除了那几只老鼠,再也没有人过来。金镶玉在赌气和眼泪中浑浑噩噩的睡着了。直到一阵“哗啦”开锁的声音将她弄醒。她立即猜到来的人是周煊元,当下背过身子,闭着眼睛继续装睡。脚步声进来了,很轻。她缓缓睁开眼睛。这,好像,不是周煊元走路的声音。他的脚步声没有那么轻。就在疑惑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金娘子,我带了些吃食,你一晚上没吃东西,想必也是饿了吧!”是姜青芷。她拎着食盒,慢慢的放在了金镶玉面前。金镶玉这才发现柴房门口阳光大盛,看日头,已经快正午了。“怎么是你?”金镶玉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姜青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应该是周煊元吗?为什么他没来?金镶玉不由再次看向门口。姜青芷猜到了她的心思:“昨天你撕了族谱,父亲今天请了人过来做修复,大哥哥身体不好,得小世子在那边照看着……”“你什么意思?”金镶玉冷眸一笑:“是在怪我撕了族谱?”“……”“姜青芷,你也不想想,这件事是谁搞出来的?如果不是你,会是如今这个结果?”“……”“如果不是你擅作主张,非要将我儿子过继到大哥哥门下,我会生气发飙,以至于撕了族谱?”“……”“还有,你现在过来做什么?充什么好人呢?”“……”金镶玉口口声声的诘问,姜青芷却始终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甚至于都不给她一个眼神,只是低着头,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在金镶玉面前。最后,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双筷子。“金娘子,用饭吧!”“用你妈!”金镶玉彻底爆了粗口,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所有碗碟。她这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个女人还在云淡风轻的说什么吃喝问题。她是缺这口吃的人吗?“姜青芷,你警告你,你现在立即马上放了我,要不然,等,等我出去以后,我们俩没完!我不会放过你的……”“……”碗碟里的羹汤洒湿了姜青芷的裙角和鞋袜。她敛眸而立,静静的看着裙裾上的污渍:“金姨娘,你可能误会了一点,我今天过来送吃食,并不是因为对你的愧疚或者是怜悯,而是身为当家主母的责任!”“责任?呵呵,”金镶玉夸张的笑了两声:“你一个连书都没读过的女人,知道什么是责任吗?你知道为什么女人要崛起,而不是困于宅院内耗是什么意思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顶着你那个当家主母的名头,就觉得高人一等,就知道把大娘子三个字奉如圭臬……”姜青芷眉心微蹙。金镶玉的话是有几分道理,但她并不打算多解释什么。金镶玉毕竟是周煊元的姨娘,又是有了子嗣的那种,不能让她出事,更不能死了。所以她的饮食住行必须是她亲自监管。“金姨娘,事非功过我也不与你定论,只是想说一句,这里的吃食和水,你现在还可以吃上一些,喝一点,可若是我走了,你就什么都吃不到了!”“你吓唬我?还是想饿死我?”金镶玉才不怕这一套呢:“姜青芷,你敢吗?我有儿子,就算今天你弄死了我,等我儿子长大了,也一定会弄死你的!”“……”这一席话,让姜青芷的后背瞬然一冷。她从未想过要害死金镶玉,一切都只是因为金镶玉愚蠢被盛氏利用,而不得不做出的反击。可如今,她的话让姜青芷细思极恐。从未想过,金镶玉竟然会有这样的狠心。弄死她的狠心!也难怪前世的时候,姜锦莹会被周艾轩这个畜生活活砍死!看来,也是家教的问题了!嗯。有些事,得加速行动了!姜青芷的模样没逃过金镶玉的眼,她愈发得意了,呵呵一笑:“怎么样,怕了吧?所以说,不要天天说什么大娘子不大娘子的,日后怎么样,还很难说呢!”“……”“还有,你不是亲手把我儿子送到了大哥哥膝下,过给他做了继子吗?那他就是未来的国公爷,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亲娘!”“……”“姜青芷,你就好好的想想吧,这可是你亲手种下的恶果!”“……”姜青芷冷眼看着她,情绪逐渐稳定:“……来人,堵上她的嘴,看好了,不要出事,等着国公爷的处置!”几个看守嬷嬷走进来,二话不说,熟练的抓起布条。“姜青芷,你敢,你干什么?放开我,滚开,唔……”金镶玉的嘴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姜青芷转身:“过半个时辰就松开她一些,活动活动手脚,再喂些水,小心看管,她可是小世子的爱妾。”回到云聚苑。姜青芷像是剥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椅子里。“大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润喜缓身在她膝边跪下:“从金姨娘那边回来,你脸色便不好的很!”姜青芷坐在摇椅上,默默的摇了一会,突然坐起身道:“张金成呢?我让他打听的事情,可是有眉目了?”“还没有消息回来,大娘子,那事情时间太久了,而且当时经手的人也少的很,张金成回说,这一时半会的,实在是没什么消息。”“那就快点,有些事情得趁热打铁,冷了就不行了……”“明白!”润喜握住姜青芷的手指,发现有些冷,立即道:“大娘子,要不要给您煮碗姜汤?看你手指冷的很。”“不打紧,你现在就让人给张金成回话,三天之内,务必回话,花多少银钱都不要紧!”“好!”****因为族谱一事,国公爷请了匠人修补族谱原章。但族谱已经损坏,即便被修复了,也没法再继续使用。国公爷便让周煊元吃住都在祠堂,誊抄族谱。周煊元本就不是耐坐的性子,抄上几行就会有错字,没法子,那一页纸便要撕掉重抄。而一旦重抄,他的心便更加浮躁。为此,他也请示父亲,说是要请族内的兄弟族眷一起誊抄,但是被国公爷一棍子打了回来,再也不敢提了。到了第五天上,他已经胡子拉碴,满头乱发了。“该死的!”他骂骂咧咧的将写坏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到门外。纸团滚了滚,滚到了一人脚下。周煊元抬起目光看去,眼神瞬间一沉:“你又来做什么?也是,大娘子如今是威风八面,咱们这国公府的祠堂,你是想来就变,想走便走,比本世子还要逍遥洒脱呢!”姜青芷的手指牵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娃,闻言放开他的手,捡起纸团打开,看了几眼后,递给小男娃。“相生,这个字迹,你能模仿吗?”周煊元听的神色一变:“什么?”他好奇的看着小男娃:“他是谁?”小男娃瞥了他一眼,将纸团双手呈给姜青芷,双手作揖:“回大娘子,相生可以。”姜青芷微笑敛眸:“福禄,再去拿一套笔墨过来。”福禄狐疑的看了看周煊元,见他点头,进去重新拿了一套笔墨纸砚。姜青芷将宣旨展开,示意小男娃过来:“照着这上面的名字,再模仿着之前的笔迹,誊抄一页,能做到吗?”小男娃重重的点点头:“大娘子放心,周相生定不辱使命!”他年纪不大,但是握笔用力,下笔沉稳,一笔一划都既有风度。他先是照着周煊元的字迹模仿了几个字,找到感觉之后,便在宣纸上正式誊抄族谱。而他的每一笔,都完美模仿出了周煊元的精髓。这让周煊元好奇不已:“大娘子,你这到底是在哪找到的人才啊?这小字模仿的真是惟妙惟肖,等会,他叫周相生?也姓周,莫不是我们族里的孩子?可我怎么没在私塾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