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招娣道“你说何宝林到底是什么心态啊,她是真喜欢陛下吗”
春喜笑道“我的才人娘娘,您今夜哪儿有空去想何宝林呀,先沐浴更衣吧。”
谭招娣“yue”了一声,道“我反正不。我爹选择牺牲我,就要做好我反客为主,反过去牺牲他的准备。我不好,大家都别想好”
春喜只以为她在说气话,笑着伺候她沐浴更衣。被翻牌的宫妃一般都要提前沐浴好,换上单薄寝衣,要么被包着被子跟个粽子般抬到乾清宫,要么就是在自己寝宫里等待陛下来临幸。
谭招娣是后者。
不消片刻。
她已经沐浴更衣完,在寝宫里静待燕帝。
障妖幻境之中,谭招娣沐浴之时,其他人自然不会跟进去。待这姑娘穿戴整齐走出来后,大家看见她身上换好的“寝衣”,一时无言。
世子震惊片刻,喃喃道“她、她怎么穿上了铠甲”
谭招娣身着大了数码的黑金色铠甲,墨发披散,何宝林插到她头上的银簪子被规规整整放到了梳妆台里,拿红色的小绒布垫着。
收藏好。
连星茗记忆有些混乱,偏头向淮南王确认,“王爷,你之前说谭招娣后来推有孕的宝林娘娘入水”宝林是宫妃的份位,这后宫里很可能不止一位“宝林娘娘”,“是何宝林吗”
“是是啊。”
淮南王答完,惊讶看向谭招娣。
他又道“看来有大隐情。”
萧柳蹙眉道“即便推入水一事有大隐情,王爷您不是还说过,她之后番四次陷害各个宫妃,一次也罢,如何能够桩桩件件皆有隐情。”
淮南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至少现在能够确定,”连星茗转眸看向谭招娣身上熟悉的铠甲,目光复杂道“她的四苦执念,应该不会是求不得帝王恩宠。”
就像他说的那般,当夜谭招娣干的这件大事,不消天亮就传遍了后宫的各个角落,震撼全宫第一次侍寝,穿着个厚重的古董铠甲。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燕帝踹都踹不动她。
龙颜震怒,令其闭门思过一月,谁人都不能来探望,还将她的宫牌给摘了。
往后侍寝是无论如何都翻不到谭招娣了。
对此,春喜以泪洗面,满脸愁云惨淡。谭招娣还反过来安抚她,道“若不是担心秀女逃跑会牵连大西北的将领士兵们,老娘早就跑了。有多远跑多远别指望我能去争荣宠扯头花,我对我爹最大的忍让与孝敬,就是一个人在这座深宫里消耗掉自己的一生。”
一月禁闭眨眼间混迹过去。
谭招娣料错了一点,她不去争荣宠,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失宠。
她不愿同流合污,皇宫会反过来吃掉她。
愈近冬日,原本应该按照才人位份分给她的碳柴被克扣了。梳妆台里的玉镯、银子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禀报到内务府也根本无人管。这些起居方面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每隔五日都必须由不同的宫妃去为皇太后侍疾,当日会由内务府的人提前通知,宫妃方才早做准备。
谭招娣从未收到过通知,次次得知今日轮到她侍疾时,都已是因缺席而被惩戒之时。
她试图向皇太后禀明冤情,可她份位太低了,除去侍疾,其他时候根本见不到皇太后。
她甚至连谁在针对她都不晓得。
只感觉皇宫里四面八方都是笑脸,人人见面与她含笑,亲热拉着手话家常,就好像皇宫是一个平淡、静谧的养生之所。唯一在平静湖面下翻腾的,可能就是越来越差的生活质量、以及隔差五,偶有听闻哪处宫殿的婢女太监失踪了。
很可怕。
与大西北的真刀实枪刀刀见血不同。皇宫里的可怕,是像冰凉的水缓慢漫上来,叫人毛骨悚然,却又找不到是哪一滴水试图溺死自己。
是夜,谭招娣按照惯例拆去发饰,垂眼一看,梳妆台里果然又少了些物件。
她都不知道是谁偷的。
也查过,最终不了了之。
梳洗完毕之后,她又按照惯例走到寝宫床侧,她娘留给她的那件古董黑金铠甲正被悬挂在墙上,每日都要用干布仔细擦拭护理。
这日也是同样,擦洗完之后,她顺手伸到铠甲里面一摸,面色骤然大变。
春喜”她冲完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