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瑶和宋孤青稍作调整后便推门往外走,准备去街上看看。
天还没亮,却透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沈知瑶跟在宋孤青身后,一步步像是踩着他的脚印走似的,举止怪异,宋孤青本不想多问什么,可见她神情恍惚的模样,倒是有点担心了,于是大步一停,杵在了那里。
沈知瑶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哪知道他突然停了脚步,一下子就‘嘭’的撞到了他,疼痛的摸着鼻尖,刚想说几句宋孤青,却见他看着自己,直勾勾的。
沈知瑶一愣,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侧身过去,咳嗽了一声。
这夜里的郊外格外安静,只偶尔听得到一点儿虫鸣,牵连着两人之间的空气也有点寂静了。
这一声儿,恰好打破了这份沉寂。
宋孤青见沈知瑶回过神来了,目光才放的柔了一些,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了,“怎么回事,从里面出来后就变得有点魂不守舍了。”
“没有。”沈知瑶摆摆手,并非是魂不守舍,而是想到了些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宫里待得太久了,入夜则成了最害怕的时候,什么事情全部都涌上来了,自己的那点龌龊,旁人的心狠手辣,再加上今天晚上众人那副模样,着实是有了点阴影。沈知瑶甚至觉得,如果再待久一点在这深宫,恐怕到最后自己也会被逼迫成个疯子。
人的心事藏得久了,郁气内结,自然就闷出病了。这不是没有的事情,废宫里不少人都是患了精神疾病被关进去的,还锁了大链子。
“如今出门在外,虽然没了束缚,但更要谨慎。何况是在这么个弄不清楚的情况下。”宋孤青虽然不知道沈知瑶心里到底在担忧什么,但还是说了一句,可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思来想去还是宫里危险点。但话已出口,纵使收回来也不会改变两人的处境。眉头一蹙紧,是不是入了夜便总要想点心事才可以,他忽而想到一些事情,面色倒是比沈知瑶还凝重了。
沈知瑶推了他一下,两人便继续走着,也继续怀揣着自己的心事,因此步伐有些缓慢。
等走到了城门,太阳已经爬了上来,天也亮腾了,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鸡鸣。不少附近村庄的人都早起赶着进城,城门口便排起了长龙,沈知瑶他们来的不算晚却也被夹在中间。
“你听得没,昨天城里出事情啦,有外来人。”沈知瑶前面有个微胖的妇人挤眉弄眼的对着沈知瑶讲着话,还带着一方的口音,是个淳朴的农家人。
沈知瑶蹙眉,摇摇头,听着这妇人的土话倒挺像自己浙江那边老家的口音的,也就乱杂了一点进去,说道,“我不晓得啊,今早是跟我阿哥来买衣裳的,老早没来过,不晓得能有什么事情。出什么事情了呀?”
声音尖细,一听就像个也喜欢嚼舌根的人。
宋孤青听着沈知瑶的话一愣,皇宫在北方,虽听过些那边的老太监乡音但完全和这里的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除去本地的,其余人进宫都是要讲官话的,也就没有什么乡音可听。但他听着沈知瑶和那妇人的语调相差不多,微微歪头,姜致钰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打听过沈知瑶的生母也是北方本地的,她打小也是在北边儿长大的。怎么的,说这话那么的顺溜,心中虽带疑惑却还是很配合的冲那妇人露出一个十分憨厚的笑容。
妇人原本见这兄妹两人长相非凡,还有所顾忌,但见了宋孤青那傻乎乎的笑,心里才松了口气,又见两人穿的虽然干净却也是简单的棉布而已,估计家里还算有几个小钱的。想过这些了,她便放心大胆的来说她想说的事情了,“你要知道啊妹子,自从那件事情……”妇人突然小心了起来,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继续道,“虽然看起来都太平了,但都是表面上的啊,那人墙拦的啊,有些地方……唉,不说了。里头的人怕得很,可昨天我那个当差的小侄子回来说,有人微服私访,要来起事情。昨晚险些就抓到人了。你看,今天果然,一大早城门口就有人守着,我侄子告诉我带着良民证过来,有了户籍摆在上面,就不会进不去白搭一场啦。”
“啊,这……这可怎么的。我们家老远的啊,走了好久才和我阿哥到这里的呀。”沈知瑶一跺脚,展露出自己也没想到如此出色的演技来,只见她面上显着焦虑,一只手搭到了宋孤青身上,“要是爹娘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办好,要气的呀。”
宋孤青看见沈知瑶这副娇憨的模样,微微一愣,手不知怎么的就捏了一把她气鼓鼓的脸颊,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这才显得有些慌乱了,抿着嘴,蹙眉像是思索着,“这……这……要不排着等等看?说不定不要证了呢。”
随后又看了一眼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妇人,微微一愣,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不信婶子你,就是,就是……碰碰运气,指不定就。就。”
说着说着宋孤青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脑子里还是停留在自己捏着沈知瑶脸的模样,耳朵尖早就滚烫了,只是正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罢了。
妇人见他舌头打结一脸羞赧的模样,不觉笑出了声,“没事没事,小伙子憨憨的,长得真俊。”
这话下来,又是惹得宋孤青侧开了脸,佯装害羞。
又是一阵等待,就在快要到几人的时候,沈知瑶乘着那妇人不注意,拉着宋孤青走远了城门。
她勉强能装一装乡音,可若是问起住在哪个村,姓甚名谁,那要怎么个胡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