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意志在空中交织缠斗,直到这时,一道是仿佛亘古而存的古老血河意志,一道是来自这无数年岁中,献身于血河的真武教徒汇聚而成的意志,两者在血芒之中,不相上下,随着这些村民的自愿‘溶解’,天平朝着真武教徒一边倾斜。带着一丝不甘的怒吼,血色光芒全力倾泻而出,注入那虚幻世界之中,直到它在曹安的注视下,完全凝聚成为实体。嗡!!牵引大阵正式启动,在曹安的目光中,仅仅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开始颤抖,小屋之外的地面生生被这股巨力陷落地面六丈有余,如果是一具血肉之躯,曹安相信,刚刚那一瞬间的力量足以将其一身血肉生生剥落。碾碎在地面上。真的有效果!肉眼可见的,悬浮于虚空之中的那个血色世界,现在正在被拉入真实的世界,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倾斜,由那团九颗星辰萦绕而形成的白光为约束,覆压而下,曹安眼中已经没有了日月星光,只有那个世界。像一块大地的盖板,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也逃不出去,两个世界如果融合之后,是否会真的重新让血河活过来,曹安不知道,但他知道,眼下,这个世界若真的压下来,这个皇朝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活物存在的。在这种天地力量面前,生命只会本能的感到畏惧和绝望,曹安想要抗争,可以他的实力和心境,在这股力量面前,勉强维持站立的姿态都有些勉强,体内的真气毫无动静,根本调不动,维系着李兜儿身上的结界也随之消散。那孩子在这股力量面前,直接就呆住了,连哭都忘记了哭。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曹安:‘打穿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知道,这是他本能的意识,眼下,别说什么轻身功法,再高妙的轻身功法,也不可能支撑你逃离两个世界的融合,因为你本身就在其中一个世界上。但是,打穿一个世界,这对于现在的曹安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总得做点什么吧?’不甘心,曹安真的不甘心,不是不甘心在这样的毁灭级力量下死亡,而是不甘心因为对方的力量太过强势而毫无作为的去死,那是一个武夫的心意在作祟,习武为了什么?是为了能够欺压比自己弱小的吗?是为了在面对强敌的时候,束手无策吗?‘我,至少,应该悍然无畏的出手一次,哪怕这力量在两个世界面前,比之蝼蚁还要弱小。’想到此处,一股来自心灵的力量,像是迸射而出的泉水一般,充斥在曹安的心间,他眼中再无畏惧,轻轻的放下怀里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的李兜儿。“兜儿,乖乖呆在原地,大哥哥该去博一次了!”天空中,已经看不到那个世界的样貌了,只有一片火光,曹安太清楚了,那是因为内景世界被拉入这个世界时候,与外圈气层摩擦所致,这说明其速度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等它盖在自己头顶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曹安索性闭上了双眸,他怕,怕自己看着漫无边际的红云没有出手的胆魄,索性直接紧闭双眸,两手按刀,这一次,没有任何的保留,纯粹的为了自己本心出剑一次,他深知以现在的自己是绝无可能真的劈开一个世界斩获一线生机的。召唤再多的天人傀儡也是一样,便是身后的宝葫芦,也救不了自己。所以,他的这一剑很纯粹,就是为了自己那颗武夫之心,出手一次,出剑一次,不为生死,不为胜负!以剑柄为中心,摄四方天地之元力,凝聚于剑身之内,曹安摆开拔刀之势。双眸紧闭,小院里凭空起风,肆虐而动,一人一剑,在这动荡的天地大势之下,搅出了另一道风云之色,只是相对于整个天地大势,这股势力小的甚至可以让人直接忽视它,曹安不在意这些,脑海里也没有想着这些。他努力的压榨这自己肉身的极限,蓄势一剑的威力正在一步步突破先前所有的极限,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直至曹安的肉身都已经开始迸裂出缝隙,丝丝鲜血直接溅射而出。以万剑归宗为纲、圣灵剑法为招、蓄势为能的一剑,在这一刻完成了积累。在这股力量之下,曹安终于抬起头,目光无惧,看向那团红晕,确切的说,现在已经不是红云了,而是一道璀璨的白光,以及它身后的偌大世界!“斩!”曹安一声断喝,脸上无悲无喜,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天际,一剑出鞘。一道刺眼的寒光随着年剑出鞘自其中爆发而出,若说那九星之光如大日般璀璨,那么曹安这一剑的光辉就如皎月般清冷,在这一刻,日月同辉,交相辉映,剑气匹练迎风暴涨,带着其主人的意志,一往无前,冲向那完全不对等的世界。在空中跨越了数十里之遥,无形之中,有了曹安那武道意志的加持,这一次的剑气聚而不散,就在剑气将要触及天空那个世界的一瞬间,紫色光芒大盛,一切异相消失,剑气冲出云霄,消失不见,只留下天空中一道匹练的残影。九颗星辰坠落大抵,化作九道流光,落入长河各处,数息之后,汹涌的河水缓缓从河床底部流淌而出,天地间一切异象消失不见,只有那逐渐壮大的河流,河水清澈,浑然没了之前那种血腥味冲天而起的样子。此刻就像是一条再正常不过的河流,安静的流淌着,河水在异象平息之后的两刻钟内,俨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位,曹安所处的这个小院,真的成了一座矗立于大河中流的小岛,蓬勃的生机自流淌在周围的河水中蒸腾而出。“所以,现在是,完成了?”没有人来回答曹安这个问题,现在整个村子里,除了曹安和身边的李兜儿,其他人都已经死在了那场史诗级的自我献祭中,在这条长河之中,曹安再也没有发现过他们的意志,似乎在某个时刻,他们的意志与那内景中的意志对消了。血河的意志保留了下来,她完好无损,并且从现在来看,似乎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就眼下所能感受到的这个生机来说,即便是曹安他们这样的外州府之人,受些皮外伤,进入河水中浸泡也能快速恢复。而血河本来就是真武教派,或者说整个古兰州血脉的根本所在,对他们来说,肯定还有其他独特的用处,是不为外州府之人所了解的。李兜儿的精神逐渐恢复了过来,被曹安抱起后,昏睡在了他的怀中,今天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情属实有些多,对于这个年纪的他,这一天所经历的震撼和恐惧,远胜他以前无数,弱小的心智根本承受不了。河水并未继续上涨,曹安这才放下心来。没心思去理会现在的江湖天下,到底有多震动,将怀里的李兜儿抱进了房间,放在床上,自己则是来到河边清洗身上的伤势,在河水的滋养下,澎湃的生机注入伤口之中,很快便已经完全恢复如初,隐隐的,曹安甚至觉得那一道道细密的生机,正在缓慢的渗透进自己的四肢百骸内。这是他自己先前都没有发现的问题,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肉身应该没有问题才对,却未曾想到,在血河的引导下,让他看到了自己肉身中存在的隐患。这就像一件瓷器中所隐藏的细小裂缝,平日里怎的也看不到,发现不了,直到一束强光照在上面,此刻,血河就是那束强光,而且是能直接愈合这些细小裂缝的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