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西沉,海市上的人却是不减反增,或者可以说,对一些人而言,入了夜的珍卖会才是琅琊海市的真正开始。
参加珍卖会的门槛极高,大多数人都被挡在玲珑珍阁的门外,但好在,应飞扬不属于“大多数人”。
“飞鹰面具确认无误,这位姑娘可是先生的道侣?”玲珑珍阁前迎客的竟是一个修为不低的修者,用了不知什么方法确认面具真伪后,便又用看向天女凌心询问道。
“咳咳!”应飞扬又险些被口水呛到,“她是我的……额……”
“侍女!”应飞扬迟疑之际,天女凌心已盈盈一礼,接口道,“小女子是主人侍女,随侍主人而来。”
“收天女当侍女……不会遭天谴吧……”应飞扬心中嘀咕一声,之后点了点头,“没错,她是我的侍女,怎么,难道不许带侍女进入?”
迎客修者狐疑的看了他们两眼,但也不追问道:“非也,只是提醒阁下,每个面具主人都可带一人随行,但随行之人在玲珑珍阁内不享有任何的权力,而且所有的行为,都由带其进入者负责,还请阁下牢记。”
“这我知晓,不劳多说……”说罢,应飞扬领天女凌心进入。
一入玲珑珍阁,应飞扬顿觉眼前一亮,这座玲珑珍阁昔年斛明珠所毁,地基下沉,海水倒灌。但如今却因地制宜的被改成了一方室内的水塘。
水深方能没过脚腕,盈盈水波间,斑斓多彩的鱼儿在水中游荡,正中央是一片莲花形的圆台,圆台似玉似石,通体晶莹雪白,径长十余丈,便是展示商品的地方,而莲台周遭,错落有致的分布着被雕成荷叶形的青石,构成通往莲台的阶梯。
本是地基下沉渗水,经这么妙手一改,反而更见雅致清趣,而鸣珠溅玉的玲珑水声,与楼阁名称也更为相称。
“先生,楼上‘鹰’字房请!”应飞扬赞叹方止,便又有迎宾之人将他往楼上引,二楼是“回”字形的长廊,被分割成十几个房间,房间无门,只以纱帘屏风做遮挡,坐在房中居高临下看去,一层用来展示的莲台一览无余。
“其他房间都没人,看来咱们还是来早了,公子,且坐下歇息一会,吃些瓜果!”天女凌心说着,捧上一盘切成片的甜瓜。
“你扮侍女扮上瘾了啊……”看着天女一副惟命是从的乖巧侍女模样,应飞扬只觉口干舌燥,抓起片甜瓜就往嘴里送。
天女凌心轻轻一笑,“演戏自然是演全套了,侍奉不周之处,还请公子指正。”
“少来,你就使劲折我福报吧……”应飞扬翻翻眼皮,随后让出一半位置拉天女坐下,“这房间内有隐蔽的术法,内中能看到听到外面动静,外边却探查不到房内,演给谁看啊,一起坐下吃瓜看戏。”
说着,往天女手里塞了一块甜瓜。
天女推手拒道:“这……不用了……”
“不吃白不吃,替他们节省什么?”
却见天女面颊微红,细声道:“方才糖葫芦吃多了……饱了……”
应飞扬:“……”
二人方放松没多久,忽闻数道脚步传来,迎面阶梯先上来一人,应飞扬心头一凛,轻呼道:“是他!”
便见一悬剑老者涉阶而上,老者峨带高冠,颇有几分魏晋名士风采,但眉宇间却似暗藏始终一股激愤之色,右手虽拢于袖子中,却隐约可见缺了右手拇指,一块海鲨形的面具未带在脸上,而是被他与长剑一同悬在腰间。
“应公子认识他?”
应飞扬点头道:“他便是东海剑尊王念之,我师尊当年亲口评断,东海七十二岛当属他剑术第一。两年前打过交道,确实名不虚传!”
天女凌心道:“原来是他,我倒是听说过,两年前他虽玲珑郡主一同上凌霄剑宗,逼令师出关,但却败在你手上。”
应飞扬苦笑,面色却凝重道:“我那是用了师尊真气,论真本事可差他老远呢……”
天女凌心又道:“听闻王念之一生视令师为敌手,待令师陨世之后,他行事作风也随之大变,一年多前更是成为了万仙盟六元之一,那他会出现在玲珑珍阁,倒也不算奇怪。”
应飞扬摇了摇头,正色道:“但奇怪的是,他正在积蕴剑意!”
天女凌心闻言再观,只觉王念之步伐虽慢,落足却沉,一步步脚步声如踏在人心头,一股桀骜剑意蓄势待发。
天女凌心心中一奇,循着剑意所指方向看去,便见回廊另一处,有一人正从她视线死角处走出,迎着王念之走来。
来人衣着寻常,面上带着一块狮子面具,显然是刻意隐藏自己来历,一身修为也看不出深浅,但纵然他再怎么隐瞒,举手投足间,还是自然流露出高手气度。
而王念之和狮面人的身形相向而向,恰在应飞扬房前交汇。
“若我记得没错,狮子面具归属者当是万仙盟中的不苦大师,为何如今会被带在你的面上?”王念之忽然顿足,挡在狮面人前头道。
面具之下,狮面人的声音好似也带了回声,让人难以辨认,但话语却是倨傲,“不苦和尚无暇来此,我便向他借面具一用,难道还需先向你报备?”
王念之面上闪过怀疑之色,盯视狮面人道:“哦?前些时日不苦大师还和我约定同来珍卖会,怎会将面具借你?而东海,又何时多了你这般修为的人物?”
“东海?”狮面人冷笑一声,“若放眼天下,则东海不过一隅。坐井观天之辈,自己在东海立剑称尊便罢,可莫将我与你混为一谈!”
狮面人之意,显然是指他并非来自东海,王念之眸中冷芒闪现,“我敬你三分,你倒真自大起来,若真有通天本事,何必带上面具?给我摘下吧!”
说罢,并指如剑,携带锐利剑意刺向狮面人面门。
却在此时,听闻一声“住手!”又一道人影急速掠来,挡在二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