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间,渔船的影子渐渐清晰,我看见了不远处的渔船,被海浪裹挟在风浪中上下颠簸。
我知道,只有那艘渔船才能帮助我度过长夜,于是我一瘸一拐地向渔船移动。
质地粘稠的海水和细沙粘住我的脚底,每一步都仿佛在撕扯肌肉,狂风骤雨迎面泼来,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向前。
终于,我靠近了渔船。
暴雨夹杂着海浪,让船体如同落叶一般在海浪中摇晃,难以攀爬,我只能抓紧锚链,艰难的爬上甲板。
湿滑的甲板险些让我跌倒,但我还是稳住身体,攀上船舷。
再次推开船舱的门,昏暗的船舱里,我双膝一软,倒在地板上。
船舱的门被风吹得不断开合,桅杆也在风暴中吱嘎作响,但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我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感到浑身剧痛,精神疲惫。
等到我喘息片刻后,我略微恢复了一些,举手抬足间疼痛的感触更加清晰,船舱外狂风和海浪声也传进了耳中。
我用力眨巴着干涩的眼皮,试图看清周围的场景,船舱内一片黑暗,只能辨别出舱门缝隙里漏进来的微弱光亮,身下地板坚硬硌人,只要稍一移动手脚,就感受到每一个细胞都传来不堪重负的痛感。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腥咸海味的冷气进入肺叶,喉管和胸腔也疼痛难忍,全身上下骨骼像是脱离了原位,皮肤也被触手的黏液腐蚀的大块大块脱落。
我疼到龇牙,想要更加仔细的查看伤口,但船舱内昏暗的光线,让我难以看清。
我想起船舱里的煤油灯,于是我用所剩无几的体力,撑起颤抖不已的胳膊,从地板上慢慢坐了起来。
我感到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感,不过我咬紧牙关强忍下来,在黑暗中我转动酸软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扫视着船舱内部。
我看到了熟悉的煤油灯的轮廓,手脚并用的挪动过去。
摸索中,我苍白的指尖触及到了煤油灯生锈的开关。
反复拧动开关,第一下、第二下,开关纹丝不动。
第三下,煤油灯暖色的灯光终于被点亮,我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紊乱的心跳似乎也随着光芒平复下来。
我咬紧牙关,开始检查身体。
手腕处肿胀,微动时传来刺痛,可能是骨裂或者软组织挫伤。
我强忍住手腕的剧痛,小心翼翼地撕开裤腿破损的布料,只见右腿被触手缠到肿胀,血管青紫,肌肉拉伸处鼓出一个鼓胀的硬块,稍一用力,肌肉和神经都传来剧痛,似乎骨折了。
大块的皮肉被触手的黏液腐蚀,能看到皮下肌肉以及坏死的毛细血管,伤口边缘被腐蚀出黑色的死疤,血污和液体凝固成一层薄膜。
背部也好不到哪去,脊椎和脖颈像是被摔伤了,稍微转动脖子都会一阵疼痛。
脚踝和手掌上全是细密的血点,因为在沙滩攀爬和支撑身体,整个手掌都像是被砂纸摩擦过,没有一处皮肤完好。
当我在晃动灯光下仔细观察时,却看到遍布伤口的手掌,皮下的肌肉与神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手掌处再生的速度让我感到惊悚,我不由得举起右手手掌,仔细检查手心的伤口。
因为过快的愈合速度,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疤,血肉在疤痕下,触手般蠕动,愈合。
我深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揪住结疤的边缘,发狠撕开了结疤的伤口。
“嘶!”随着疤痕撕开,我倒吸一口凉气,刚愈合的伤口,重新流出新鲜的血迹。
但是下一秒,我就不顾疼痛,睁大了眼睛——
随着伤疤撕开,鲜红的血肉中,一颗红色晶石,正散发出妖冶又细微的暗红色光晕。
“这是什么?”我惊悚又疑惑的看向红色晶石,晶石内隐约流动的暗红光芒似乎带有某种魔力,深深吸引着我,令我移不开视线。
这颗红色的晶石已深嵌入我手掌的肉里,和伤口深处的血管和肌肉纤维,密密麻麻地粘连在一起,像是一颗长在手掌血肉里的心脏,正微弱地跳动着。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蹭着晶石,想要将它从伤口剥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