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无声的。
他的脊背被痛苦压弯,连带着发旋都在颤抖,边哭边问:“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裴砚青很少信命,但他在闻钰身上栽了无数遍,最终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命里没有,那就怎么努力都不会有结果。
他的哽咽像控诉:“……你真的没有心吗?”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口齿不清,颠三倒四,越说眼泪越多。
“我恨你的时候……很难过,但爱你……让我更难过。”
“闻钰……我们结婚的那段时间,你一直是这样想我的吗?那个时候……我也让你恶心吗?”
裴砚青类似砧板上的鱼,失去水源,唯有艰难的喘息,他累了,声音慢慢变小:“我把心掏给你看……你会相信吗?”
“我,我已经不需要你爱我了……我已经要的那么少……但你连余光,也不分给我。”
经年来,裴砚青心里藏着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狗,吠不出声,哑的。
平时都被锁住,安安静静,闻钰一招呼,那狗就开始在心里乱咬,咬的千疮百孔。
他应该习惯自虐了。
但依旧有那么几次,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闻钰的心脏被拧出水,破毛巾样紧紧皱在一起。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早丢了几百年的共情能力,在这一瞬间突然被唤醒。
她也觉得好痛。
可这种痛竟然很快就被抚平,最多一两秒,随后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时间只能解决一小部分事情。
所有小时候的创伤,都会在多年后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反扑。
她被闻钊塑造,被自己摧毁,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重塑金身,但却只能可悲的发现——如今这个闻钰看起来再正常,也只不过是当年那个的赝品。
没有什么长进。
裴砚青应该是哭累了,烂醉如泥倒在玄关,很快睡着。
“对不起。”
闻钰只会说这一句话,她的七魂六魄都在责问自己,裴砚青要什么,她知道,但她手里心里早就光秃秃,她只能甩下他,自己逃走。
她忘记了樱桃蛋糕。
隔天裴砚青带着裴甄,去考古所给她道歉。
闻钰并不想这时候看见裴砚青,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做何表情。
“我不计较。”
她语气有点急燥,希望他们赶紧走。
裴砚青打发走了裴甄,把她堵在考古所后院无人问津的墙角,眼里晦暗不明。
“昨天——”
“我只是想跟你道歉,我什么都没听到。”
闻钰的语速飞快。
她堵住了这场谈话接下来所有的可能。
空气里挤满沉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最后,裴砚青从喉咙里发出声嗤笑,很明显的自嘲。
他眉眼低垂。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