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宾客虽然也觉得有股淡淡的尴尬和不是滋味,但是许靖远夫妇既然这么喜欢,他们也总要给面子捧场的。
顿时一片迟来的夸赞声就渐渐在厅内传播开来。
“静云小姐真是蕙质兰心,非常有巧思啊。”
“是啊,礼物重在心意嘛,只要被送的人喜欢,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也想要许小姐这么齐全的一套照片啊。”
“老许,你真是生了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儿啊。”
许静云挺直腰杆,脸不红不白的对这些赞美照单全收,说的头头是道:“到我爸爸这个位置,钱财不过是一个数字,真正让他开心的,当然是触动心灵的礼物。爸爸常常教育我,虽然出身豪门,起点就比别人高,但越是如此,越是不能纠结于那些身外之物,要看到事物真正的价值,不能像小门小户的女孩子一样庸俗,爸妈给我的教育,赋予我的眼界,才是最珍贵的东西,而不是金钱。”
说的慷慨激昂,许可言都忍不住想给她鼓掌了。
只是,如此清高有眼界的许静云,当年被揭穿不是许家夫妇亲生骨肉的时候,为什么不回到一文不名的亲生父母身边呢?
大概是为了亲情留下的吧,肯定不是因为那些身外之物。
许可言简直叹为观止,发自内心的觉得当年自己被排挤出许家一点也不冤,许静云在人前做戏的本事,可比她在影视作品里强得多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段位。
果然,被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顿时又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庸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顿时赞美声更大。
许静云得意洋洋的向台下一扫,好像终于发现了许可言这个人似的,提高了音调,兴致勃勃的问:“可言,你给爸爸准备了什么礼物呢,爸爸可是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的哟,你一定给爸爸准备了很大的惊喜吧?”
许靖远随着许静云的目光,看向许可言,眼底神色复杂中透出一丝期待来。
不指望许可言像静云一样贴心,只希望这个女儿不要再丢他的脸吧。
瞬时之间,一道道目光锁定在许可言身上,她有些意外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礼品袋,略带羞涩的笑了一下:“我准备了个小礼物,不知道合不合爸爸的心意。”
“快打开看看啊。”许静云斜着身子,十分焦急的催促。
许可言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的,打感情牌,自己珠玉在前,她也只能是东施效颦。
许静云郁挫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打个翻身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巴不得许可言赶紧出个丑,这个生日宴才算是圆满了。
“她能有什么好东西。”许城嘀嘀咕咕的说出了许静云的心里话,不屑的冷哼,周围人都好奇的望过来,就连尹默涵也多了几分忐忑。
许可言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上前去,从礼品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鼻烟壶来:“爸爸一直爱抽烟,总有咳嗽的毛病,我想,这个鼻烟壶带在身上,改用鼻烟提神,也许会好一些。”
她手里的鼻烟壶小巧别致,表面光洁,透着淡淡的象牙白,似乎有些年头了,而上面的雕刻栩栩如生,一眼望去只觉得精致,倒是没什么特别。
这鼻烟壶严格说来,还算是慕景晟赞助的。
送给慕景晟的礼物满满的堆了一间储物室,慕景晟一句话就都不要了,许可言觉得可惜,进去翻翻捡捡,发现这个小东西造型别致,又想到许靖远爱抽烟的毛病,因此收了起来。
她刚从国外回来,身家被骗的精光,不是没起过自己买礼物的心思,奈何囊中羞涩,在外面转了好些圈,似乎都还不如这个。
眼下拿出来,心里也拿不准这东西价值几何,也只能聊表心意了。
看到许可言犹豫的眼神,许静云眨眨眼睛,立马明褒暗贬起来:“可言你真是有心了呢,不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爸爸是很少碰的,但总归是你一片心意,爸爸,您还是收下吧,虽然家里这种东西很多,但是可言送的,又不一样嘛。她自己又不赚钱,也只能拿出这种礼物了。”
她见许靖远没立刻接过来,上前劈手就把许可言手里的鼻烟壶拿了出来,特意举的高高的:“可言的一片孝心,可得给大家好好看看,我看这雕工还不错呢,是什么古董的仿品吧?可言,你该不会也喜欢把真古董放在家里落灰,专门买仿品送人吧,你们有钱人就是这么生活的?”
许静云自己送礼的时候,一口一个金钱恶臭,仿佛高洁的不食人间烟火,而到了别人送礼的时候,她一口一个“上不得台面”“仿品”,双标不要太明显。
许可言也是无语了。
正当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许靖远愣愣的对着那只鼻烟壶出神,眉头紧紧皱着,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台下的宾客中,有几个爱好古玩的老学究,这会儿也站起身来,甚至有人拿着放大镜冲了过来。
她顿时按捺下没出口的言语,准备静观其变。
而许静云还在喋喋不休:“刚才拿出来的时候,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可言跟尹少在一起了,出手应该大方才是,难道尹少不喜欢给你零花钱吗?这一点我是理解的,毕竟拿人手短……”
话没说完,她手里的鼻烟壶劈手就被许靖远夺了过去,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似的,许靖远的动作很轻,好像生怕摔坏了,反反复复的在手里摩挲,又仔细的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周围几个爱好古董的老友,试探着开口:“你们看,这是不是……”
顿时就有几个手里拿着放大镜的老头子,一拥而上把许靖远包围在了中间,其他人也都带上了眼镜,大家压低了声音,嘁嘁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静云愣在原地,看着许可言平静的眉眼,心里渐渐没底了。
不过是一个廉价的赝品鼻烟壶,也值得爸爸的鉴宝师老友这么激动?
果然人老了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