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逃荒队伍因大雪的缘故,行动迟缓了许多。
不过,难民们仰头看着天上的大雪,一张张消瘦沧桑的脸上,都涌现出希望的喜悦。
瑞雪兆丰年,虽然他们因战争被迫远离家乡,但只要老天爷赏口饭时,无论在什么地方,他们都能把日子过起来,带着这样的希冀,走起路来都有劲了许多。
在又走出十里路后,裹着头巾,只把脸露在外面的宋桂英把云山拉到一边,两人嘀嘀咕咕半晌,不知在商讨些什么要紧事。
云楚又看了两人一眼,四下扫视着路线,准备找个机会去一趟县城。
她昨晚去过县城,勉强算是熟悉,且也提前踩点过粮店的位置了,估摸着,现在走出这么远的路,应该离县城不远了,再接着走下去,该走入岔路口了。
她只知道逃荒路上会途经许多市县,但县与县之间到底有多远的路程她并不清楚,万一到下个县要走个十几二十天,那路上没人给她供粮,她肯定得饿死。
趁着现在地方熟,她得尽快拿着银元去县城买粮。
书里,烽火小队虽然没能把鬼子小队尽数全歼,但也杀了不少人,还带着云家庄残存的老百姓逃了出去,这可惹恼了凶残的东瀛兵。
很快,驻云家庄附近的东瀛兵大本营就会派出数支步兵小队,一路追杀围剿他们,那是男女主逃荒路上遭遇的第一次极其惨烈的屠杀。
而这一次,一支鬼子小队被歼灭,形势一定会更加严重,不过,却也因为如此,消息会延缓落入鬼子大本营,他们还有些逃亡时间,说不定能躲过这次的追杀。
她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但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粮食。
书中,广梁省大饥荒足有三千万人受灾,三百万人饿死,堪称惨绝人寰。
目前,饥荒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老百姓最起码还有草根树皮可吃,但从1942年春天开始,干旱会进一步加重,夏播作物枯黄,产量极低。
夏秋之交,又会有遮天蔽日的蝗虫席卷整个广梁省,到那时,灾民们已经不会再有草根树皮可吃,只能以观音土、雁粪、木柴粉磨充饥果腹。
而在此过程中,四象党政府赈灾不力,对灾情置之不理。
在当局心中,最要紧的只有两样,一是征兵,二是征粮。
思绪间,宋桂英回来了,她看了一眼推着独轮车的云永贵,又看向蹲在一边抱着头的云永福,说道:“永福,和娘进一趟县城,把你二弟一家接上,一起逃荒。”
闻言,云楚又眼底闪过一丝光,去县城?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不同于云楚又的兴奋,云永福抬起头来,一张老实的脸上满是抗拒。
他又抱着头,闷声道:“娘,鬼子清乡已经清到咱云家庄来了,一晚上都过去了,你觉得县城里能安全吗?指不定现在都已经被东瀛兵包围了,咱们还是赶紧逃吧,去什么县城?再说了,二弟一家日子过得滋润,人家能和咱一起逃荒?”
他只是看着老实,并不是傻。
宋桂英脸上满是失望,沉声道:“永福,就是因为鬼子清乡都清到云家庄了,我们才要叫上你二弟一起逃,那被鬼子占领的县城老百姓都过得是啥日子你不知道?”
云永福依然闷不吭声,压根不想回应这话,他可不想进县城。
云永贵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就听云楚又道:“娘,我和你去。”
他身躯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云楚又一眼,正如大哥云永福说的,县城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东瀛兵给侵占了,这时候过去,很可能把小命都给送那了。
她明明和家里人没什么感情,怎么会愿意去县城里叫二哥的?
云永贵想不通,盯着云楚又的脸,怔怔出神。
云山双手缩在袖子里,听了云楚又的话后,眼神也有几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