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月看到那副景象,觉得脑中忽然一阵嗡鸣声乍起,她提起宫装繁复的裙摆跑两步跑到城墙边沿,向那队伍中极力张望着。
哪怕她再三确认,她都没有在主将领头的位置看到卫霖的身影。
怎么会没有……
明明已经互通了书信,难不成是为了不让她伤心提前写了一封来哄她不成?
茯月的思绪越陷越深,在她的心即将沉入谷底时,忽然听到城楼下两侧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
“卫小将军!我就说这棺材不是他的!”
“是卫小将军来了!”
“什么小将军,那是咱们的大将军!”
茯月愣愣抬起头,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依稀能看出队伍右侧有一人飞快地纵马而来。
“臣路上恰好遇一地痞欺辱妇孺,便停下料理了,来迟了片刻,还请皇上恕罪。”卫霖一边请罪一边策马至城楼前。
“卫将军言重了,皇上命臣等在此地恭候将军进城,什么迟不迟的,将军何时来,臣等何时在此地恭迎啊。”礼部的大臣照旧说了几句场面话。
新皇身边的近侍托着明黄的圣旨,走到卫霖身前,恭顺笑道:“卫将军,请卸甲接旨吧。”
卫霖解下佩剑,左右有内侍上前接了,然后开始为卫霖卸下铠甲。
茯月在城楼上一直看着卫霖,她方才心中一瞬间的抽离过后再看见他的身影,觉得无比安心。
近侍宣读的圣旨中,拜卫霖为一品上将,称宣威将军,然后是新皇对殉在西南边疆的宇文将军表帝心沉痛,亦追封为一品,谥号忠武。
近侍宣读完毕,卫霖正要接旨,却听那近侍笑了笑,道:“卫将军不急谢旨起身,还听咱家再念一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宁长公主楚月,柔明毓德,秉性端淑,今二八年华,为免误韶华适择佳婿。朕闻宣威将军卫霖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朕感良缘天作,又得庙卜大吉,朕躬亲此旨,兹诏卫霖尚长宁长公主楚月,拜驸马都尉……”
跪在地上听旨的卫霖在听到赐婚圣旨的一瞬间,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已向城楼上看去。
可圣旨在前,仰头即蔑视天威,卫霖怔怔地听着,直到接旨时,人还有恍然。
“卫将军快些接旨起身吧,接了旨,可就能抬头看喽。”
近侍一边打趣一边双手捧上圣旨。
卫霖接过后,唇角是压抑不住的笑,他仰头向城楼看去。
公主还是那么耀眼,他一眼就能看到她。
茯月看着城楼下的卫霖,头一回喜极而泣。她明明开心得很,可眼眶却渐渐地红了。
还好,真好。
卫霖他还好好地活着。
茯月照例从女官呈来的花篮中选了开得最好的一朵芙蓉。
上回那朵芙蓉是她不经意砸在卫霖的额头上,现在却是真心想让这花落在卫霖身上。
卫霖早早候着茯月那朵花的眷顾,想不落在他身上都难。
他将那朵芙蓉斜插在襟口,眼神依依不舍地从茯月身上离开,跟随着礼官和近侍一同入了城。
天色渐晚,刚出了奉天殿的卫霖就被芳华殿的内侍请了去。
公主召见驸马,旁人自然不好说什么,于是跟在卫霖身边的大臣都识趣地先告了辞。
幸福来得太突然。
卫霖本来已准备偷偷爬到宫墙看上一眼公主房内的灯便知足了,没想到公主竟然亲自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