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飏从踏入冷宫那一刻开始,他背后的桃木剑就开始泛着金色的光芒,驱散周围萦绕着的阴气与淡淡的黑雾。
裴寻应当是也听见了“不得好死”这句话,安静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开口道:“你们会布引魂阵吗?”
颜泽看着裴寻,有些莫名:“我们要在这儿布引魂阵?”
“我记得我师傅说过。”颜泽努力回想了一下大长老当时教给他的知识,开口道:“这里阴气这么重,应该勾不出魂魄了吧?早就应该被污染了……”
裴寻摇头:“倘若真的被完全污染,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就该来攻击我们了。”
江轻飏认可道:“与其说,灵魂被阴气污染,不如说,这些阴气本身就来自她的灵魂。”
颜泽感觉到更不解了:“来自于她的灵魂?”
裴寻指着冷宫静止住的窗户,轻声给颜泽解释:“你看那扇窗户,不觉得很诡异吗?”
颜泽看了一会儿,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诡异的感觉,按理来说,这个位置,窗户应该早就掉在地上了吧。”
“它静止在这里,应该是因为阴气。”裴寻又指向房顶瓦片上一丝一缕缠绕着的阴气:“她在用阴气保持冷宫的原貌。”
“为什么啊?”颜泽小声道,怕惊扰了这里的女子魂魄。
“因为这个阴气,是由怨气衍生的。”江轻飏道:“她不想被吞噬,就要源源不断产生怨气,使自已强大。保持冷宫原样,说明原样更能激起她的怨恨。”
裴寻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冷宫现在的模样,应该就是她死前最后看到的模样。”
颜泽挠挠头:“那可真是不容易……”
裴寻应道:“是,如果说她是在宋乐知小的时候去世的,那么如今宋乐知已然成人,说明这些怨气已经积累了很多年了,一点一点地,积累成现在的样子。”
一个生性自由的女子,哪怕以这种方式来复仇,也不愿意把自已的灵魂交付给阴气。
她应当,至死都想,逃离深宫。
但是,离开之前,她要一场痛快的报复。
所有害她的人,都将不得好死。
那是她的诅咒。
颜泽信仰快意恩仇,有恩必酬,有恨必报,他理解女子的行为,于是更难受了:“我们真的要阻止她吗?”
“我真的不能不干了吗……”
裴寻摇摇头:“颜泽。”
“她魂魄在这里,我们就可以渡她往生。”
“但是诅咒一旦实现,她必然魂飞魄散,这是代价。”
“一个生性自由的女子,她的结局,不应该是为了报仇,魂飞魄散在深宫之中,至死不得自由。”
这种复仇太过于残酷而沉重,相当于抵上了自已,然而,真的值得吗?
错本身不在她,为什么她要付出这么惨痛而壮烈的代价?
颜泽垂头丧气:“我说真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不是说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
是啊,说好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可是事实上就是,好人容易死于非命,而祸害总是遗害千年。
“那个皇帝……”颜泽非常沮丧。
其实,说不好这个皇帝是好是坏。
一个人,你去评定他的好坏,从来不能只看一个方面。
而人,最为复杂。
颜泽觉得,世界好像突然就变得模糊了起来,不再非黑即白。
几乎每一任皇帝,后宫都有被冷落惨死的妃子。
几乎每一任皇帝,手上多多少少都沾上了一些自已兄弟的血。
可你能说他们不是明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