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泊恍惚了一下,“英雄吗?对大部分人来讲是这样的。”
但是对宋知闲来说并不是,他的父亲,不是他的英雄。
在对待宋知闲和桃花时,宋溢是恶魔,是将他们利用干净就能随手丢掉的渣滓。
所以英雄这个词,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宋知闲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扭头看向剑冢的方向,“师尊,弟子先告退了。”
时辰到了,又是三年一次选剑的日子,他得去看看。
不知为何,父亲留下来的那把剑似乎十分排斥他,每次他只要一握上剑柄就能感受到浓浓的凶煞气息。
身体的排异反应让他无法拔出那把剑,他以为这是天意,可没想到的是,施问语居然拔出了那把剑。
施问语是谁,是那个纠缠了他三年的同门小师妹。
他对施问语除了隐隐的一丝讨厌之外再没了别的感情。
她能惹得他讨厌也算是本事,毕竟宋知闲将这为数不多的情感外泄都给了她。
不过后来施问语变了,再也没有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过他。
宋知闲在某个后悔的夜里也会想,施问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他的呢?
是逼她去寒青峰扫雪、被绞杀阵误伤还是魔兽森林的那次欺骗?
他明明是人,却不太能理解人的感情,彻底沦为半妖后,这种丰富的情感却得到了释放。
施问语当时的眼神,在多年后的今年他也能稍微读懂了,是无可奈何的迁就和不服气。
她为何会有那样的眼神,宋知闲始终无法理解。
就像他同时也不能理解自已为何会对这样一个纠结又复杂的人产生好感一样。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
树妖爷爷佝偻着腰走到宋知闲身边,“很少会看见你这么投入的发呆。”
宋知闲大部分时刻都是十分警觉的,半妖的担子撂在了他身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半妖便会离心。
所以他就连发呆也不能投入,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但今日却格外专注—专注于发呆。
“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树妖爷爷眯了眯干瘪的三角眼,“是一些很美好的事吗?”
“是的,非常美好。”
“那真是值得怀念的事。”
树妖爷爷杵着拐杖看向远方,“人世间的羁绊,甜中带涩,像我们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也需要甜味来中和一下。”
宋知闲:“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的吗?”
究竟是哪些人在幸福着呢?
“神仙犯错便会被贬下凡间,由此可见人间确实是令仙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降生于凡界的我们和犯了错的罪仙是一样的。”
可以说,生来就是罪人般的待遇。
“不过啊,千人千面。每个人想要的幸福都不一样,或甜或苦,都得自已说了才算。”
树妖爷爷伸出枯树一般的手将药膏抹在宋知闲青紫的嘴角和眉骨处,“你今天和谁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