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观嘉德太子面色,确定他不知自己派钱文举过去与北蛮勾结之事,只是凑巧以为是让他与越家为难的,才放下心来,作出无奈之色。
“小千秋丹去年便流入京城,在世家中口碑甚好,只是偏偏绕过了与我关系密切的人家,实在让我有些纠结,正好钱文举要去北地,就让他顺便查上一查,谁知,反倒是害了他。”
嘉德太子这才由愠转喜:“所以,仲大人也不想看到这越家父女得势吧?”
仲一良缓缓道:“话虽如此,这越家女的丹药,是陛下眼前至宝,无可替代,其势已不可挡。”
嘉德太子咬紧了牙关不语。
他何尝不知?眼看着庆淳帝寿命将尽,自己登基有望,却不料半路杀出越明霜,搅了他的大好局面,他恨不得将这父女二人碎尸万段。
嘉德太子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这丹药究竟效力如何,能让父皇再延寿几年,还是……几十年,上百年。”
仲一良心想着,不管多少年,妖族入侵近在眉睫,这皇位你总之是坐不上了。
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顺着太子的话接下来:“若是此药如千秋丹一般,还能延寿上百年,那……太子,就永远是太子了。”
嘉德太子气冲上头,一脚将几案踢翻:“孤本以为自己生而逢时!不会像百年前的那些皇兄,只能无可奈何死在父皇之前——不然,前些年跟孤那些不长眼的兄弟斗得你死我活,难道就为多当几十年太子吗?!”
果真是个鲁莽暴虐的家伙。
仲一良心中如此想着,就更加庆幸自己有了北蛮妖族这个选择,不然,等这位新帝登基,自己必然首当其冲抄家灭族。
但在那之前……
“越家确实是逆天行事了。”仲一良叹道,“娲皇经玄女宫赐千秋丹,历任帝王都是三百余而寿终,周而复始,方有大姜六千年不朽之江山,以人力擅加更易,岂是天命之道。”
嘉德太子恨恨道:“确实!玄女宫怎么不派人来一剑劈死了这两个妖人——玄女宫那些仙子不谙世事,许是还不知此事严重性,不如我明日便去拜访……”
仲一良摇头:“玄女宫行事向来随性,既然选择了跟他们相安无事,便不是殿下几句话能让她们改变主意的,何况此时拜访玄女宫,更易惹陛下注意,殿下一动不如一静。”
嘉德太子转身盯着他:“仲太傅,孤要王位,你要保命,此时我二人已没有别的选择——唯有殊死一搏而已!”
仲一良反而更淡定了:“殿下,正因是殊死一搏,才要事先准备周全,一击即毙命。”
“仲太傅可有什么主意了?”
“听闻明日嘉敏公主设宴,便邀请了越家女,不如,趁此机会遣心腹试探一二,若她只是炼丹本领出众,而身手平平,那便还好说。”
嘉德太子露出狞笑:“嘉敏这死丫头,平日一直在父皇面前踩我一头,想不到这回巴结这村姑倒快——”
他从壁上摘下宝剑,呛地出鞘:“只要逮到机会,孤东宫有四位高手修士,便一起派出诛杀此女!”
仲一良点头:“臣麾下亦有几位能人,到时,愿协助殿下,毕其功于一役。”
嘉德太子终于满意:“那么明日,咱们就好好掂量一下这小女子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