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燕昭想,管他什么燕国,他都不在乎了,只想和眼前人好好的,共度余生就好了。
燕昭要娶明月的消息一放出来,燕帝立刻派人同燕昭联系,可燕昭早已经断了那份心思,总是找借口打发了。
直到燕昭出征边邻的一个小国时,燕帝派人来传话说有一件先皇后的遗物要交给燕昭。
本是一个拙劣的谎言,可仅仅凭着先皇后三个字,燕昭就不得不走一趟。
结果自然是一个陷阱。
燕帝立刻囚禁了燕昭,从他身上搜出了兵符,来了个驱虎吞狼之计。
大楚瓦解,只是时日的问题。
燕昭再没有了办法,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心底清楚,一旦燕帝破城,必定屠杀王室。
他主动联系了曾与先皇后母家大臣交好的家族,又娶了赵瑜,这才有了自己的一番势力。
怕时间来不及,燕昭甚至不惧怕担上个弑父的罪名,发动了兵变。
那日,也刚好是大楚破城的日子。
他身上的铁甲俱是鲜血,没人知道他这一路走来付出了什么。他一间间宫室的搜寻,只为找到他的小姑娘,他心底的明月光。
可是面对的,却是明月仇恨的目光,
她说,“你杀了我吧,你若放过我,有朝一日我必然杀了你。”
燕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心里像是装了一头猛兽在撕扯,撞的他心肺鲜血淋漓。他的手微微颤抖,浑身都力气都在一瞬间消散。
“好,我等着你来杀我。”
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去喉咙口的那股甜腥。
“你知不知道,我与陛下大婚那日,他是在廊外的书房睡的。”皇后垂眸,语气淡淡,“夜里我曾去看过,他喝了酒,睡的正沉,喃喃间似乎在叫一个名字,”
“明月”
皇后突然抬头,弯了弯嘴角。
“你知道明月是谁么?”
明月回去的时候面色惨白的像一张纸。她只念叨自己冷,缩在床上裹了好几层被子也不顶用,还叫宫女们去点两个炭盆来。
可如今不过初秋的年岁,哪里有碳?若非要,也只能到库房里寻,少不得要几个时辰。可看明月这样,哪里又能等那些时间。
宫女又去烧了姜茶,塞到明月手上,“殿下,您喝两口,暖和暖和。”
明月握着姜茶的手都在抖,她死命的咬着下唇,像是要抑制喉咙里的呜咽,却是不顶用,单单留下了血印子,泪珠还是停不下来的往下流。
“皇后娘娘都说了什么啊,怎么殿下哭成这样。”那宫女急的不行,忙扯了帕子给明月擦眼泪。
如果说以往那些痛入骨髓的恨只是一场虚幻,那国仇家恨又该安在谁的头上。
明月猛地灌了一口姜茶,辛辣滚烫一路烧灼心肺,却依旧抵不住那从没往外透着的寒意。
她垂着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整个人都恹恹的,像是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子都被抽走了似的。
从前她一次次咬牙活下来,是凭借着对燕昭的痛恨,渴望有朝一日亲自手刃仇敌,那如今呢?
也不过是一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