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也不动。
他以为她累了,睡着了,便不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夏琼依翻身侧卧,脸朝向了他这边,双手像个婴儿侧睡一般叠在脸边,眼睛睁得大大的。
“睡不着?”
“嗯。这段时间,天天都陪墨宝一起睡,医院里睡一张病床,家里睡在他的海盗船上,现在换了床,小家伙也不在,好像,有点不适应。”
“那要不要听故事?”陆泽瑞戏谑地问。
夏琼依像是充耳未闻他的话,自顾自地躺平后,轻声叙说,大一第一学期的头两个月,她经常听到外地来的女同学说,她们都不敢打电话回家,因为妈妈会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想女儿了,说很久都见不到女儿,实在受不了。
可是夏琼依感到,她的那些同学,并没有她们的妈妈思念她们那样的感情强烈,所以她感慨,也许根本就不是孩子离不开妈妈,而是妈妈离不开孩子,妈妈没办法在心理上情感上和孩子断奶。
她当时并不太理解那些妈妈们的感受,孩子已经成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孩子长大了,势必是要远走高飞的……但今晚,却感同身受……
“糟糕,你这是害相思病了,”陆泽瑞说着,稍稍往床里侧了侧。
他伸长结实有力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要不要到这个碗里来,来个爱的抱抱?据说,一天拥抱四次只是满足了生存需求,拥抱八次会让人保持一个好状态,拥抱十二次会让人成长得更好,”
怕她拒绝,他又补了一句:“所以现在,同样是人道主义援助。”
他邀请她枕在他的臂弯里,给她墨宝在时的安心感。
望进他长睫掩映下的墨色瞳眸里,清纯无邪得像个大男孩,无波无澜,毫无芥蒂,但夏琼依还是拒绝了:“又不是墨宝,我已经成年了。”
“你不是一直坚持终身成长嘛,哎呀别客气,此时不用过期作废。”陆泽瑞用手肘支撑匍匐向夏琼依,更进一步靠近,和她并排挨在一起,仰面平躺着。
“此刻,我想说,谢谢。”她轻声浅语,“你和墨宝,让我有了积极生活下去的动力,有了欢声笑语,有了灿烂阳光,谢谢、你们、所有人的疼爱和守护。”
陆泽瑞侧身用手肘撑脸,垂眸注视她,就那么看着清泪,沿着她的眼角快速滑向鬓边,穿进她的发丝,无影无踪。
他都来不及阻止可能会滑进她耳窝的泪滴,但好在它们改道了。
“我这不是难过的泪……”
“知道,这是感动的泪。”他轻拭她的眼角两边,想要止住她的感伤,“无论何时何地,都希望你记得:你值得被我们‘宠’,和‘护’。”
片刻之后,只听她空灵的声音又起:“这段时间,我想起他的次数,都变少了,就连和他有关的噩梦,也不做了……”
她的情绪起伏明显增大,侧转向他,问:“我是不是很坏很自私,我是不是要忘记他了,我是不是不该走出爱之堡,我……”
她泣不成声。
今晚,她终于肯主动打开心里的那扇门,邀请他听她倾吐那个“他”。
陆泽瑞不言不语,一下下轻拍她的后背,幽潭般的双眸,始终盯着房间里不知名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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