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妻长安女,他那一房又与太原同进退。赖仲父之故,军中将校拥护他的也不在少数……”王拱神色有些挣扎,但稍作思考,权欲还是战胜了亲情:“如何作乱?”
“鼓噪作乱。”寇彦卿哈哈一笑,审视着这个以猜忍闻名的王氏子。
昔持节陕虢,一官员前往江南上任,拱爱其才,留之。彼以王命在身,婉拒。拱怒,并其家人悉投诸河。平时对妻妾子女、左右亦是打杀随心。
被王拱斩首的夫人,光他知道的就有三个。
这是個人?
不过,也正因为王拱没人性,才会被大梁看中。朱温出兵上党的消息传来后,重盈病情加剧,无法视事。闻讯,朱温打算武力支持王拱争位,成,河中去唐附梁。不成,也能让堪为劲敌的眼中钉内乱,没功夫跟着克用、李晔忤逆他。
这也是寇彦卿此行的使命。
为什么让他来。因为他在黄袍加身中的表演很完美,本来又是个心思细腻如发、擅使阴谋的武夫。祖上世为宣武衙内,在屠龙作乱这件事上有充足的家学经验。有的藩镇,造反如喝水,杀帅如杀鸡,有的却经常被反杀;区别就在这。
“圣人允诺之事……”王拱摩挲着下巴,对狡诈的朱温疑心生鬼。
“梁帝言必信,帅位既与公子,岂能更张?”
“那便好。”王拱忌窦稍解。既当了言出法随的天子,料也不敢朝令夕改。
看来,自己和父王、虫儿必须死一个了。
若能弑杀父兄,有大梁庇佑,琅琊王的宝座应是有惊无险了。日后再对朝廷恭敬些,自己就是这一府四州的真皇帝。若朱温反复,欲对自己不利,就转投李氏好了,或者在长安、汴梁之间搞平衡。
大道三千,总有招的。
巢贼窥伺,田令孜威逼移镇,那么难的局面,不也被长袖善舞的季父化解了。
父王,不要怪我。
是你执意把基业传给虫儿,逼我的。
虫儿只是孟父过继给季父的养子。一个被侍妾、婢女带大的公子,一个来路不明连生母是谁都难说的野种,也配袭爵琅琊王?
凭虫儿贤明、勤政、宽厚吗。
错了。
立嫡以长不以贤,以贵不以长。
何以贵?贵在母。
父王却因为他残暴而疏远他,将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嫡长子撵到外州。
既然如此,他也不奉孝道了。
君视臣如粪土,臣视君如寇仇!
“动手吧。”王拱走出香阁,召集部下。虽然他不战而逃丢了陕虢,但身份摆在那,回来后,王重盈让他替代次子瑶出刺绛州,领兵万余备边。
屋内,寇彦卿再次检查了一遍计划。
晋州刺史王瑶与拱同母,肯定会站在兄长一边,得送封信,让他堵死汾水谷——李克用与王重荣有交情,又讲义气,加之地缘关系,得知河中易主,必然暴怒。虽然被牵制在上党,但不得不防。另外,重盈为保侄子顺利即位,还为王珂迎娶了广德公主,得小心李贼。
最后就是哪些人得除掉。
后院兵马使刘训。
内外马步诸军都总管张亳。
府城都虞侯陶建钊。
都教练使张汉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