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外出的刘大伟已经回来了。他一回来,等着看热闹的谢老狗赖九华陆小芳杨师傅等人也都跟了过来,其中自然也不会缺少跟爷爷打赌的皮特孙,几人进门之后,刘大伟拿出了一个行李箱,他把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脏乱的衣物,头发,脚指甲,扑克牌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红纸,里面是用黑字记录着五个人的生辰八字。刘大伟不仅是一身本事神秘,在这里出入黄泉鬼市交易纸人更是让人无限遐想。也正是因为他在这方面的神秘点实在是太过耀眼了,让人忽略掉他的人脉关系似乎也非常强,红珠酒店,他一个干殡仪馆的竟然能混进国学大会,虽然那次潭秋言主持召开的国学大会是一个笑话,可他出现在那里却是极其不对口的,随后那天晚上,他又是负责秘密拉着那九具女尸过去湖景花园的司机。要知道那次的送尸任务可不是普通任务,毕竟负责人能同意潭秋言的提议,把案发现场的尸体运回去搞一个神秘的祭祀,这个负责人有没有被李家收买暂且不论,就说这个事所要顶住的压力和风险就不小,能用刘大伟,说明他是极其被信任的。而这次,他在一个多小时之内,搞到了那五个人的生辰八字,生前遗物,这更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手段。我忍不住问他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得来的?”“摸去了之前他们住的宿舍,搞到了这些遗物,至于生辰八字,我找李家要来的。”刘大伟直言不讳的道。“李家,关系很好吗?”我诧异道。刘大伟点头道:“说起来的话还算不错。”听了这话,我心里有点不得劲儿,我跟李家是有大仇的,而且李家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我对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印象,而刘大伟以后可是我的直系领导,跟这种人关系很好自然让我心里猛然的一揪。不过我也不是小孩子,不会强求说我不喜欢的人让我朋友也不搭理他们,而且当今人情社会,刘大伟跟顶级势力的李家有所来往也是情理之中。看到我脸色的些许变化,刘大伟稍作解释道:“有些业务往来,相互给些面子而已,交往并不算深。”爷爷则是上前检查了一些刘大伟带来的东西,刘大伟顺势问爷爷道:“老先生,这些够用吗?”爷爷点头道:“差不多够用了。刘经理,缝尸需要专业的操作间,可否带我过去看看?还有,缝魂之术,是我二皮匠不传之秘,操作之时,还请大家回避一下。”皮特孙的嘴巴鼓了鼓,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刘大伟在这镇着场子是其一,其二是这个殡仪馆里人人身怀绝技,互相不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面对爷爷的要求,刘大伟则是道:“这个规矩我懂,跟我过来吧。”在刘大伟的引路下,我们来到了缝尸房,新时代了,这里自然不会叫这个名字,铭牌上写的是操作间三个字,而我未来的一段时间可能就是在这里工作,想到此处,我内心反而是有些激动。缝尸房很大,大概有六十来平的样子,里面十分冰冷,在中间有一个很大很专业的操作台,看起来跟手术台是一样的,绝不是爷爷屋子里的那张小桌子可比的,其实这才叫对,因为爷爷说过,缝尸就是手术,是尸体的美容手术,心里要想着把尸体缝合的如同做手术一样完整,而不是只想着拼凑,这是缝尸人的最基本守则。这个操作间里,还留有一些上一个尸体修复师留下来的东西,从他留下的工具来看,他显然不是二皮匠这种古老的手艺人,应该是正八经的科班出身,因为他的针线都是很高级的合金针,线则是那种透明且结实的碳线,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在二皮匠看来是最大的错误。那就是“缺”。缝尸匠口中的缺,是指尸体缺少的部分。尸体因为意外四分五裂,缝合的时候难免有缺少的地方,先检查,再补缺。而补缺,在二皮匠的传承中是非常重要的,按照二皮匠的规矩和玄门的传统,尸体是一个阴阳五行,由阴阳二气支撑起身体的平衡,而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对应则是固定的五行方位,这一点跟中医类似,中医讲究肺肝肾心脾对应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相克相生。用专业的话来说,就是相生相息,母病及子,子病及母。一方受损,另外两方也会同样的受到影响。所以在补缺的过程中,用来替代的材料,也一定要对应五行,不管是颜色,材质,都不能胡乱来,比如心归火,尸体的心脏部位缺失,就要以朱砂添加面料,和面的时候要取无根之水,不能用井底之水,以免出现相克的情况,总之一点,二皮匠缝尸,遵循古法,应对五行,缝尸如同治病,要因病施药,查漏补缺,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而这个前任尸体修复师留下的补缺材料,有橡皮泥,还有一些更好操作的石膏等物,这些东西操作起来简单,可绝对不符合构建五行的基础规矩。这也是爷爷之前说现在的尸体修复就是胡闹的原因。可人死后之事,谁对谁错?普通人不能见到魂魄,死人也不能找活人诉冤,很多人也都对此不太看重,甚至会觉得有些传统是故弄玄虚,因此这些规矩和传承在慢慢的失传。爷爷大概了看了一圈儿之后,道:“你们都出去吧,冬青留在这里给我打下手就行了。”刘大伟点了点头就要出门离去,皮特孙此刻有些慌了,可能是害怕真的打赌输了丢了面子,他咬牙道:“需要多久?刚才我们打赌的时候可没说时间限制,你缝个十年八年的我们可等不起。”爷爷道:“一炷香的功夫,若是不成,就算我输了就是。”皮特孙这才无奈的出去。等他们都出去之后,爷爷去了那前任尸体修复师留下的补缺材料柜里,找出了面粉,随后拿起盆子去接了水开始和面,爷爷干这行干了一辈子,自然动作无比娴熟,只是在和面的时候,爷爷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把自己的血滴入了面粉当中,爷爷一边和面一边对我解释道:“这个东西不教给你,不是爷爷连自己的亲孙子都防备,主要是缝魂之法太伤精气了,要以缝尸匠的血为引子,把那飘荡在空中的残魄给引过来,你之前的身体状况你自己也知道,加上你的命格太特殊了,这种法子你用了,非但缝不了魂,反而会伤了你自己,再退一步来说,这个东西,一辈子可能也用不上个一次两次的。”觉得爷爷藏拙不教我的时候我多少有些委屈。爷爷给我解释的时候我反而十分愧疚。一个辛苦十八年把我养大,满身心都是我的老人,怎么可能有意的不教我绝技?做父母的,但凡不让孩子做的,不给孩子的,一定都不是好东西!好东西,一定是毫无保留的!我赶紧道:“爷爷,冬青那只是跟您开玩笑,您别当真。。”爷爷笑了笑没实话,和好了面之后,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血色,毕竟滴入的血十分有限,爷爷把面托到缝尸台上,以手术刀快速的切了起来,而他的手也是极其迅速的把切好的面团捏成了五个小人,在切好之后,他把五个生辰八字抄写在裁剪好的红纸上,贴在面人的背部,做好了这个,爷爷猛然的以手术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爷爷伸出手掌,以鲜血浇灌这五个面人,一边浇灌一边说道:“阴司有序,黄泉有引,今以吾血,敬彼之身,若有所感,速归真身。”血一直在流,看的我心惊胆战!而爷爷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样大概持续了三十秒。那五个面人,忽然在操作台上站了起来。爷爷道:“冬青,朱砂点睛!”我这才赶紧走过去,把爷爷刚才调好的朱砂,以毛笔分别点在五个面人的眼睛处,点完之后,我清楚的看到五个面人身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是一层淡淡的白光之气,这应该就是爷爷以鲜血为引招来的他们的残魄!“虎骨针,穿上头发。”爷爷再次道。“头发?!”我道。缝尸人的线中,金丝银线棉麻筋种类很多,其中一种最为特殊,那就是未出阁女子的头发,所谓的未出阁可不是没出嫁的意思,而是真正按照传统来说没有破身的谎话女子!虎骨配发丝,这是一个奇怪的搭配,因为虎骨为阳,发为血之余,肾其华在发,属水,水为阴,这跟寻常针线的搭配是不一样的。“此法只为构建阴间平衡容魂之用,别磨蹭了!”爷爷道。我点了点头,不敢耽误,立马拿出缝尸箱内的虎骨针,以里面的发丝穿过针眼递给了爷爷,可是在我把这一切做好之后,爷爷却是一直盯着缝尸房的角落,而不是注意力在那五个面人身上,而且爷爷的脸色,开始变的凝重起来。“怎么了爷爷?”我连忙问道。“五个身子来了六个人,这怎么够分呢?”爷爷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