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您大驾光临,路上可还辛苦?”话被打断,周启深双手负在身后,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
赵西音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下意识地站去了他跟前。
周启深看她一眼,眼神是抱歉的。然后手一拨,就把人拨到了身后,侧头低声:“委屈你了。”
赵西音心口一颤,摇头,“没事。”
周启深一来,这屋子好像有了定海神针,男主人的气势搁在那儿,太强。
后来赵西音听他们谈事,这种戏码以前几乎每个月都要上演一次,借钱的,谋工作的,家里建房子要他出资的,更夸张的,还有说周启深父亲十年前赊的酒钱没还,连本带息翻上十倍的。
这一次的更可笑,说是另一个堂弟娶媳妇,想搞点排场,让周启深找几辆好车去接亲。又指着带来的两个十岁模样的年轻人,邻居家的,拜托周启深给找份轻松点的工作。
赵西音杵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周启深坐在那儿,笑容淡,表情没有半点起伏,客客气气的,却也寻不到半点温情。
聒噪了半小时,堂哥总算消停。
周启深没事人一样,掸了掸微皱的衣摆,起身说:“今儿你们也累了,事情一时半会说不完,先休息,我让秘书订了酒店,明天有人带你们去故宫长城转一转。”
人走,门关,房子安静得像一座古墓。
周启深立在门边,双手撑着门板,微微低头,肩膀线条随着呼吸起伏。
他一动没动,深深喘息。
足足半分钟,周启深往卧室走,没说一句话,倒头向下,伸手拿过枕头罩住后脑勺。鞋都没脱,就这么睡着了。
赵西音站在客厅,从卧室半开的门缝里望过去,心就这么晃了晃。
五分钟后,她才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找到遥控,把窗帘调严实,只给他留了一盏极暗的小灯。她回到客厅,桌上有他的手机、钱包、车钥匙。赵西音把他们收整齐,看到旁边那两盒差不多磕完的安眠药,手指蜷了蜷,还是把它们都放进了抽屉,关上的一瞬,她又伸手,把两盒药藏在最底下,压了压才放心。
赵西音坐回沙发,一会看看时间,一会回头看看卧室。
他应该是睡沉了。
周启深的手机时不时的有信息进来,屏幕亮了又亮。赵西音跟着一瞥,就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前五个app――
寻人网
中华公益寻亲
亲爱的归家
找到你
赵西音心口一窒,手跟着抖了抖,心里的难过刚起头,卧室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响――
赵西音连忙跑进去,周启深坐起来了,双手揪着头发,满脸痛苦,他一身被汗浸湿,衣服贴住胸和背。赵西音吓着了,“又做噩梦了是不是?”
周启深混混沌沌,梦魇像烫红的铁索,捆住手脚,遏住灵台,他堕入深渊,梦里见不到一丝光亮。
赵西音这一声,是藏不住的切切关心,是忘了收的徐徐温柔。
周启深眼神湿漉,懵懂看着她,一刹那忘记是梦里还是现实。他心跳猛烈,出于本能地一把抱住了她。
赵西音被他箍得紧,铜墙铁壁一般。
周启深的头埋在她脖颈间,男人的脸是烫的,鼻尖也是烫的,嘴唇也是烫的。
数秒之后,赵西音感觉到了一滴凉。
周启深分不清现实与梦幻,哑着嗓子呢喃了声:“……老婆。”
赵西音浑身一怔,本是挣扎推搡的手变成寸寸柔肠,掌心落在他脖子上,一下一下轻轻按捏,是安抚,是心疼,是沦陷理智的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