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才比预估的时间提前了一刻抵达。
在入城前,元才看着随行军士腰间鼓鼓囊囊的粮草包袱,眉心拧出了一个小褶。
“咱们何时有这么多粮了?”
元才带军前来滞留许久,期间一直都表现得游刃有余。
实际上少有人知的是,军中粮草并不富裕。
永顺帝为君昏聩,连带着从先帝手中接过来的烂摊子,大多也都是朝中的蛀虫。
大军虽有平叛之名在身,军饷和粮草一直都紧巴巴的,距离上一批粮草驰援到位,已经有月余了。
不该有这么多。
紧跟着元才的军师苦笑道:“军中的情形将军也清楚,咱们可拿不出这么多粮。”
“那这是?”
“我传令下去,做出来给外人看的假把式。”
军师怅然道:“与虎谋皮不是良策,纵然是不得已为之,咱们也不得不防。”
“将军您想啊,若是被人察觉出咱们的粮草空虚,岂不是又给了对方一个可乘之机?”
所以在出发之前,军师就下令让军士们想方设法把口粮袋子装得满满当当的。
至少从外表上看,他们不缺什么。
元才错愕一瞬,半晌后喉头滚动咽下满嘴的酸涩。
可不等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开来,徐璈就打马出了城门。
元才神色微凛:“能得骠骑将军出城相迎,元某之幸。”
“元将军知晓大义前来相助,我多些礼数本也是应当。”
徐璈坐在马背上抱拳一笑,调转缰绳开门见山地说:“洪水势急,元将军来得正好。”
“请!”
徐璈不多废话,元才也是无心多说。
二人一拍即合共同赶往岌岌可危的渡口,下马不等站定就开始了紧张的调配。
自江面扑涌而来的浑浊大浪一次更比一次汹涌。
人力堆砌起的百里沙墙绵延而出,一层累一层被大浪反复冲刷,却始终不曾后撤半步。
滔天巨浪之下,还伴随着头顶不断落下的雨声,不是凑近了在对方耳朵边扯开嗓子吼,不管说什么都听不见。
元才带来的人及时补足了人力的不足,在渡口上鏖战一宿的人也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陈菁安坐在满是泥沙的地上,喘着粗气撞了撞徐璈的胳膊:“你别说,这人倒与咱们见惯了的酒囊饭袋不太一样。”
不谋权不为己,哪怕所忠的主不是明君,胸怀里仍是装了苦难之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