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其余人家或许只求眼下的温饱,不奢望其他。
可徐家不行。
徐家必须尽快积攒出本钱,这是后辈儿孙想有所作为的底气。
多的他不欲多说,徐三叔琢磨半天也只是苦着脸叹气。
“左右闲着也拿不起绣花针,能有点儿正经事儿消磨时间也挺好。”
“我听你们的,做就做呗。”
老爷子心情复杂地看他:“早年你大哥曾说过一句话,想知道吗?”
徐三叔啊了一声,不解道:“什么话?”
“他说,你生来是个富贵闲人的命,只怕是操不了多余的心。”
简单地说,这人做不了动脑子拐大弯的事儿。
老爷子早些年还误以为徐三叔是在藏拙,早晚有露锋芒的一日,可接连一通事儿折腾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徐璈的父亲看人是有一套的。
这拙还真不是能藏得出来的。
徐三叔听完苦笑:“父亲这话就当真是在调侃我了。”
“我只是觉着甭管是手闲着还是心闲着,总要让一样空着日子才能舒坦了,不过大哥的确说的对,我是懒得操心。”
在他这一辈,徐璈的父亲一枝独秀在前,无人可比。
再往下一辈,徐璈和徐明辉都是人中翘楚,年少有的是来日可为,他都这把年纪了,多的当真是没心思去想,也懒得想。
徐三叔拍拍手站起来,唏嘘道:“多的富贵我只怕是担不起了,如今只盼着能沾沾侄子们的光,来日也能享个能一顿三菜一汤的闲人福气,如此我就很满意了。”
谁说想得少图的不多的就是蠢?
明知不可为还自不量力,那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老爷子笑笑没说什么,视线转而落在正屋后,笑意莫名淡了几分。
“你母亲称病许久,你得了空闲不妨去劝劝。”
自从徐二叔带着不甘去了县城中做账房,老太太这病就不见有好转的迹象,期间甚至还试着闹过几次。
虽说她外强中干的本质,导致她的哭闹最后也都是无用收场,可她这么负气一直躲在屋里不动,迟早也是个祸患。
徐三叔想到跟自己独处就哭得撕心裂肺,甚至还歇斯底里摔打一通的老太太也很是头疼。
老太太早年间也不这样。
可现在不知是心疼徐二叔心疼魔怔了还是怎么,染上了粗鄙暴怒的习气,整个就是没法沟通的疯魔状态,谁见了都脑袋大。
不光是老爷子不愿与她多说,就连底下几个小的也是听到老太太的动静就果断闭嘴,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迁怒。
徐三叔在她眼中还比旁人更多一项不帮嫡亲哥哥,胳膊肘往外拐的罪过,为了免得麻烦,他前后躲着老太太好久了,就是生怕被逮住训话。
不过老爷子都发话了,再躲就不像样了。
徐三叔头大如斗地捂着脸叹气:“好,我一会儿就去。”
老爷子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整个徐家,现在唯一还能在老太太跟前说上几句话的也只有徐三叔了。
劝得动最好。
可要是实在劝不动,老太太执意要这么闹下去,那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