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不改色:“南洲,香炉峰庙宇。”
桑眠张了张嘴,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香炉峰的确有个破庙,没啥香火,里头住了几个年纪大的僧侣,但庙门口有棵参天榕树,枝干粗犷,生机盎然,爬山上来的百姓喜欢在树下买支红绳竹签,写了心愿往枝干上挂。
这山是阿爹阿娘定情之地,桑眠自小便常去,每回登顶都要写上一签,别人垂挂在低枝,她偏偏喜欢抛向葱郁茂密的至高处。
“你砸中我许多次。”他老实道。
桑眠有些炸毛:“砸中也不是你随意窥探内容的借口——”
“再说谁会闲着没事树杈子上蹲着?”
“没蹲。”卫蔺扬唇,语气懒懒。
“我那时在山上练功,以树顶为床。”
她一时无言。
所以相当于是自己三五不时往人家寝房里扔竹签日志,还经常砸到他。
怪不得自己每回都能正好抛上去,还以为自己臂力无穷,原是有人在上头替自己作弊。
想起那些竹签里自己书写的稚嫩甚至羞于启齿的文字记录,还有每回抛完自己虔诚拜树的蠢态……
桑眠尴尬的如坐针毡。
卫蔺薄唇微勾,低声开口,带着似有若无的宠溺替她解围。
“不必难堪。”
“要说蠢事,我在上京派三暮跟踪你,曾揍你一拳又误会你养外室,反而更是过分。”
对于桑眠而言,那日皇宫挟持是她初见自己,偏偏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还凶神恶煞乱动拳脚。
自己力道多重他心里有数,想到这卫蔺生出一丝懊悔,怪只怪当时心急。
听他这样说,桑眠心里才得到些许安慰,只是仍有些别扭,于是借着困顿借口假寐,一边将飘飞心思拽回到接下来的南洲之行上。
马车远离闹市长街,渐渐畅通无阻,平稳行驶起来。
“都说了慢些!”
咬牙切齿的低斥从轿子里传出。
此刻在上京城门口,容衡面色惨白,身后痛楚难言,遭了暗算的他怒火狂烧,再没有平日里斯文模样,正紧皱眉头怒瞪小厮。
昨日如同噩梦,他本在千金楼,后来却不省人事,再睁眼已被五个壮汉压在身下轮番欺凌……
被毫不留情彻夜折磨的痛楚仿佛犹在,容衡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身子软烂如泥。
他咬紧牙关,随着又一次颠簸,腿间剧痛袭来,只能跪姿才好受些许。
车内小几上瓷盏被他紧紧攥住,恨不能顷刻捏碎。
尽管在青云阁也曾疯狂过与四五人同乐,可那些都是至纯干净幼童,且他是在上头的那个。
容衡何曾受到过此等侮辱……
究竟是谁……
蓦地,瓷盏被重重掷向车壁。
茶水四溅,碎瓷崩裂。
他盯着眼前狼藉,想到昨晚其中一个壮汉奸笑着拿瓷片把玩自己身下硬挺的恶心模样,忽然沉声暴怒,一把掀翻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