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留意,可奚云敬却注意到了袁承文在听见宋元清刚才那一句话时脸上的神情变化。
他眸心渐沉。
宋元清才刚刚把这些药跟袁文意说明白,这边刘氏就过来了。
“承文啊,热水给你倒好了,你快些过来泡个热水澡,出出汗这病就好得快了。”
刘氏这么积极的烧水原来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袁承文?
这倒是让宋元清有些意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行。”
宋元清这两个字叫刘氏恼火起来。“怎么不行了?我辛辛苦苦烧水一早上,为的就是让我儿子舒舒服服泡个澡。本来风寒就难受,今早又干了这么些活,出了一身汗怎么就不能洗了?”
刘氏火了,宋元清内心更加鬼火。
“你既然知道他生病那你还放任他去光着脚踩地?人家母亲恨不得把自己孩子绑在床上,直到病好了再下地。就是你自己受了伤不也在床上待的不想下地么?怎么你就由着他乱来?你这人究竟是怎么做母亲的?”
刘氏明显被她骂的一愣,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回嘴。
“再说!洗澡这事儿你问我了么?到了风寒洗澡是没事儿,可是你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整个人都没力气了,他哪里有力气去洗澡?他抵抗力这么差,洗澡以后毛孔张开,这一冷一热的必然会加重病情!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不心疼啊?”
刘氏真不懂。
其他人也不懂!
什么抵抗力,什么毛孔,什么一冷一热的……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出了汗就能好了。
可在医学角度看来并非是这样的。
宋元清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人家听不懂的话,却也懒得解释,只气愤愤的说:“反正现在不能洗,现在就算是身上臭了,长虱子了,他也不能洗!”
奚云敬这会儿倒是聪明了,不馋和他们袁家的事情,只有袁文意站出来,轻哄着刘氏,“谨遵医嘱谨遵医嘱!大伯母我们别担心,整个原阳州府最好的大夫都在这呢,她一定会给大哥治得好好的,咱们听她的话,等着就是了。”
刘氏满不乐意的甩开袁文意拉着自己的袖子,“什么原阳州府最好的大夫?谁是最好的大夫?”
“嗯?你看不见么?”宋元清轻笑道:“就是你面前,把你的命救回来,让你短短几天就能痊愈的,是我,宋元清!”
“你!”刘氏脸色铁青,“你还敢说……”
而就在此时,紧张的气氛中突然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袁文意脸色大变的望向奚云敬。
他是亏没吃够,还敢在这个节骨眼惹怒刘氏?
“我昨天去了趟隔壁郡县,那边已经有人谈起过这事儿了。有人说是骗人的,说哪有这么厉害的人,哪有这么稀奇的事儿。我当时着急着,没跟人细说,不过下次我再过去,再听见这话,我一定要好好跟人家说说,说那位宋大夫不仅把脑袋破了的将死之人治好了,更是让人家在这么短短几天就能下地奔走,还能吃饭骂人!”
刘氏气的浑身颤抖,脸色极其难看。“你指桑骂槐!”
“诶!”奚云敬正了正颜色,“我可没有指桑骂槐,我这就是明着骂的!”
“够了!”一直沉默的袁承文撑着身子爬起来,“我吃药就是。这澡,我就不洗了。”
说着,袁承文把袁文意喊过来,拿了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吞咽下去。罢了之后,袁承文又看向奚云敬,“你这谎话说的也太荒谬了些。原阳州府到隔壁郡县脚程可是要整整一日,你每日都在家里,哪里有时间去隔壁郡县去与人乱嚼舌根。”
奚云敬没说话,只是抿着那抹似笑非笑。
宋元清却是眉心一跳。
虽然宋元清没去过别的地方,但依照原主的记忆,正如袁承文所说,从原阳州府到隔壁郡县一趟来回却是是需要整整一天。可袁家人不知道,她是晓得奚云敬身怀武功的,别人一整天的脚程,可能到了他那里就只是一两个时辰,或者更短的时间而已。
宋元清突然就明白过来,他从府衙里偷出来的东西想必就是去隔壁郡县里换成的银子,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官府的人会发现会追查。她睡了一晚上的被褥也是从隔壁郡县里买回来的,所以她才没有在任何铺子里见过这样的料子……
原来都是奚云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