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场意外把她的算盘都落了空,导致她如今的被动。
连今日的摊牌也是匆匆忙忙,可以想见她往后的路有多么难走。
“可是,妈妈,这样的事我再也做不出来了,”陆夫人仰头望天,天上有一支蝴蝶样的风筝,她望着那孤孤单单的一只风筝,目光悠远,似乎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的?妈妈你从小跟着我,你最知道我,我怎么能把夫君的外室接回来,我怎么能往他房里塞人,我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我都不认得我自己了。”
薛妈妈怜爱地望着陆夫人,伸手替她把灰鼠皮披风轻轻拉平整了,语重心长道:“小姐别怪自个儿,这都是叫他们逼的,没法子的事儿,在自家做姑娘和在人家做媳妇,那是决然不同的,小姐没错儿,就是太善性儿了。”
“罢了,”陆夫人垂下眼,继续往前走,“此事往后不要再提!”
薛妈妈无奈,却也只能应了。
其实她想说陆夫人就是做姑娘时太顺,享了太多福,把性子养得太清高了,人家的媳妇可不是这么好当的,若当初肯低一点儿头,不会落到今日这地步,然而她不愿这样说自己自小看到大的小姐,也舍不得看小姐丝毫不快。
却说陆夫人走后,陆润生把院子里的丫鬟也都遣退了,他和邱姨娘也从正厅转到内室详谈,很快整个七录斋都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陆润生自知理亏是不敢吵的,始终好言好语地劝邱姨娘,邱姨娘不依,大吵大闹,陆润生始终沉默着不接茬儿,邱姨娘吵累了,这才休战。
……
陆润生见她心绪已平复,才又同她说起正事,先许了她许多田产铺面,邱姨娘自己就不缺银子,尤其娘家又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富商,早看不上这些阿堵物了,陆润生见利诱不成,便又许她定给儿子女儿说门好亲。
邱姨娘把身子转过去,瞧着他冷笑道:“章儿和菡儿都是老爷的孩子,尤其章儿还是您眼下唯一的亲儿子,他俩的婚事您可不要上心么?”
一番话说得陆润生哑口无言,他坐下来,把手边被邱姨娘砸碎的茶盏推开些,“那你要什么呢?”
“什么也不要,妾身只是不明白,为何老爷非要叫夫人替换妾身,重新管家,是妾身做得不好么?老爷?”邱姨娘定定望向陆润生,最后这句“老爷”喊得相当恳切。
陆润生半年前许诺过陆夫人,他对陆夫人有愧,更不能失信于她。还有一重他不能说的因由,那便是岳丈和小舅子听闻他府中妾室管家,逢年过节都要敲打敲打他,他的同僚中有一个无意间知道了,也背后说嘴,他不能不顾忌声誉。
“唉……”他无奈长叹一声,手掌轻轻拍在桌案上,像是在气自己。
邱姨娘见他稍有松动,以为能说动他,便做出含情脉脉的样子坐过去,把他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胸脯上,“老爷,您也替妾身想想。”
然而陆润生在小事上尚能依她,大事上却从不含糊。
陆润生收回手,“月如,不然沅儿为正你为副,你在旁协理?”
邱姨娘闻言,倏地变了脸色,把手上一个甜白釉茶碗砸了,而后又是新一轮的大哭大闹,摔杯打盏。
关起门来陆润生不再顾忌脸面,邱姨娘打他骂他他都受着,要砸东西他也任由她去砸。
最后邱姨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完了也没撼动他分毫,无法,只得妥协,然心里的怨气终是不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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