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有,笑的有,疯魔的也有,一个个或失魂落魄,或歇斯底里,或哈哈大笑,惹来路上行人各种侧目。
葛家,葛宏慎葛四爷正在用早食。
他是个日子过得精细的,精细到早食厨房要给他准备了二十八样面点,六样粥食,另有十个热菜,八个冷碟儿,供他享用。
估计连宫里的皇帝,大抵也不过如此。
管事刚从外头回来,为他报上今日丝价。
听说今天的丝价比昨天又涨了十两,饶是葛四爷素来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也不禁皱起眉。
“四爷,那还收吗?”
葛四爷没说话,挨着碗边吸溜了一口粥,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直到吞下去后,才慢悠悠道:“没出息的,才四百三就让你慌了?”
怎么不慌?
要知道管事还是懂点门道的,这些生丝哪怕出海运到倭国,也不过只能买五百两白银。这中间还要刨去劳力、物力、出海航行等一系列费用。
也就是说,这个价钱把生丝收回来,哪怕出海卖给那些倭人,也赚不到钱了,只能织成丝绸,卖给那些洋商,才能回本,并小赚一些。
“慌什么,继续收,我不信颜家还有现银继续跟葛家争。”
葛家的消息一直灵通,从颜家开始收丝,葛家就给颜家记着数。
按照葛家对颜家的估算,估计颜家能流动的银子差不多快砸进去干净了,他不信颜家还能坚持多久。
这时,从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个人。
正是葛大掌柜。
“四爷。”
“何事?”
葛大掌柜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此事可牢靠?”葛四爷皱眉道。
“对方说,东西如今就在苏州,博买后就可交货,只是这博买……”
博买就是竞价,价高者得。
葛家不怕与人竞价,但竞价的东西是生丝,是颜家势在必得之物,就不得不让葛家顾虑了。
毕竟这可不是小数目,而是两千担。
别看他们大商交易,总是以担为基数,似乎好像不多。实则一担是一百斤,只有大宗交易才会用担,普通商人都是以斤为计数。
至于那些小丝户织户,能动用的丝则是以两为计算。
合一担生丝四百两纹银,两千担就是八十万两白银。
八十万两白银,顶的上一个大商的全部身家了,要动用如此多的流动现银,哪怕是葛家也不得不谨慎。
“这两千担若是能拿下,今年海上面不用愁了。”葛四爷喃喃道。
“所以小的才会急匆匆来禀报您。”
葛四爷没有说话,继续把那一碗金丝小米粥喝完,方放下筷子道:“拿下,颜家现在没这么多现银跟葛家抢。”
“若是颜家故意跟我们顶价?”
颜家是没钱,但若颜家故意叫价,哄抬价格怎么办?
葛四爷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给牙行打招呼,让他们验过各家钱物,才能参与博买。”
“四爷英明,那小的这就去办了?”
“去吧。”
葛大掌柜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