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他与薛恕本就是利益交换。
当初他势弱,不得不求助薛恕,受他掣肘。可随着他逐渐掌控大权,立场转换,薛恕便从盟友成为了需要提防和斩除的敌人。
薛恕掌着东西两厂,又有四卫营勇士营等听他调令,是世人皆知、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日后他若是登基掌权,薛恕必定是最大的阻碍。
那一日他独自坐在弘仁殿沉思了许久,想起的却是薛恕来向他请命的模样。
他说“殿下不必忧虑,只要咱家在,这望京城就破不了。”
他甚至轻佻地捏着他下巴,笑吟吟地许诺“只要咱家在一日,这天下之主,便只有殿下当得。谁想坐这龙椅,得先问过咱家手里的刀。”
次日,他便领了两万四卫营将士前往河间府平乱。
当时正是朝廷最为困难的时候,兵力不足,国库空虚,人心动荡。
而叛军却有五万之众,一路势如破竹,士气如虹。
相处一年,他早知道薛恕这人冷心冷情,天下苍生从来不在他眼中。
他本可以稳坐望京城,让其他人去送死。
薛恕是为了他才领兵平乱。
他在弘仁殿里坐了一夜,次日清晨,去看薛恕。
昏迷不醒的人难得显出几分苍白脆弱。因为高热不退,脸颊泛着红,看起来甚至有些惹人怜惜。
最后他到底没有听从心腹的建议,让太医全力救治。
现在想想,中间好几次太医都说不行了,可薛恕却硬生生挺了过来。
还当真是孽缘难断。
殷承玉沉思许久,提笔将应红雪和贺山圈了出来。
如今应红雪未死,贺山也还未成长至上一世那般悍勇。趁着其尚未长成,或者可试试招安,收为己用。
若是不成
殷承玉眼神微冷,又提笔在名字旁画了两个叉。
放下笔后,他想了想,又命人将随行携带的软甲取了出来。
这软甲乃是工匠特制,质地轻薄可藏在衣裳里,虽不及盔甲坚硬却十分有韧性,除非贺山那等神力之人,否则一般刀枪都难破,是保命之物。因用料珍贵,工艺费时,只供给皇室使用。
这一次他来山东平乱,以防万一,才将之带了出来。
殷承玉抚过冰凉软甲,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上一世薛恕重伤命悬一线的模样。
“去宣薛恕。”
薛恕过来时,就见殷承玉正负手立在窗边。
他拱手行了礼,行到殷承玉身侧,目光殷切地望着他“殿下寻我”
殷承玉“嗯”了一声,将那件软甲拿起来扔给他“新得了件软甲不错。过些时日你要御敌,便赐你防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