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他,像朝圣的人那般奉上自己的真心,他是他懵懂的少女心事,炽热的恋慕,也是她不敢亵渎只能仰望的神明。
她的执着有时候令她自己都吓一跳。
但他不喜欢她……
他当真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怕是日夜都想着与她和离的事……
她不仅捂不热他凉薄的心,甚至如今……她的心都要被他身上的风雪给冻成寒冰了。
她不是小火炉了,要暖不了他了。
她今日离府,他未曾来看过一眼,怕是现在还不知道她走了……
少女渐渐没了生气,像一株被摧枝的桃花,零落无依,头是越低越下。
那截雪白的后颈在黯淡的夜色晕出浅光,苏霁垂眼去看,便能看到他妹妹眼瞳沁着的水摇摇晃晃,眼见着倾泄而出。
看去很是难过。
苏霁面色苍白如雪,浅棕色的眼眸里似琥珀一般,流淌着淡淡光泽,他屈指轻触她眼尾,像是要帮她擦眼泪。
手一触即分,在小姑娘还未反应时,他复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笑道,像是一阵春风拂过少女耳畔。
“夜深露重,罢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兄长不说你,进去吧。”
一旁的春莺听此连忙跟上,扶着她家小姐进了府。
她的房间日日有人打扫,窗明几净,没有一丝灰尘,窗台的白瓷花瓶里插着新鲜的栀子花,苏霁亲手采摘。
“父亲近来身体抱恙,早早便就寝了,明日再去请安,枝儿用了膳吗?想吃什么,兄长下厨给你做。”两人拂过珠帘入了里间,苏霁轻声问道,并未问她缘何深夜突然回府。
君子远庖厨,温文尔雅,清雅素洁的苏氏长公子竟会下厨,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苏枝小时候体弱又挑食,有段时间她生了病,胃口极其不好,不管什么名厨做的东西都吃不下,总是吃了两口又吐掉,然后哇哇大哭,往她兄长怀里钻。
苏霁深觉无措,想着她最是黏他这个兄长,若他做的,她应会赏脸吃点。
他一个清雅君子,看去不染半分尘埃的公子便入了厨房。
而苏枝也当真给了他这个哥哥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面子,吃了他做的膳食,傻乎乎地看着他嘿嘿笑,病很快好了起来。
自这后,苏霁便钻研厨艺,常会下厨做饭给她吃,到如今厨艺已是极好,较之名厨不相上下。
若是以往,苏枝定会笑意盈腮,眼神清亮地应好,但此刻她心事重重,却是摇了摇头。
她勉力笑了笑,小脸贴着他手臂,抱着他手臂撒娇:“我用了晚膳啦,就是想兄长和父亲了,想回来看看……”
“太想了……”
少女话声已有哽咽。
苏霁琥珀色的眼瞳蒙了暗色。
他屏退屋内侍女,屈指擦了下她小脸滑下的泪,带着她往妆台走。
薄而细长的手按在苏枝肩膀,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消瘦恹恹的自己愣了一瞬,再抬眼,便看到了窗台上的花束。
花瓣还沁着水珠,花开正盛,幽香馥郁。
两相对比,她倒是像极了将将枯萎凋折的花。
分明,分明以前,人人都说她比花娇,再盛的花都比不上她的好颜色。
苏枝黯然地垂下眸,竟是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
“枝儿,你当初绝食相逼,威胁兄长,这门婚事只得如此。”
苏霁长身立在少女身后,手心托着少女如云秀发,为她卸下珠钗发簪。
“我是你兄长,见你受苦我百倍痛之,你嫁他谢蕴不到两年,便被磋磨至此,这段孽缘也无延续必要,你若与他和离,和离之后,兄长定会为你寻个如意郎君。”
说到此处,他的话声有片刻的一滞,手心长发自他指缝穿过时,这位霁月风光,温润如玉的长公子笑了声,只道:“若你不想再嫁,便留在府内,哥哥自然能养你一辈子。”
“和离?”苏枝一愣,蓦地掀起眼皮。
这个词似乎从未在她脑海出现过,而此刻她兄长提起,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波澜四起,平静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