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进入酒泉地界,迎面就见到地上散落的人尸和马尸。
蛇虫鼠蚁在其间啃噬,各种内脏被野狼野猪拖曳的到处都是。
即便见到大军,这些贪婪的野兽也不愿离去,还冲李俭张牙舞爪,低声咆哮……
“殿下可无恙?”伴读苻丕搀扶住李俭。
“无妨……你为何不惧?”李俭好奇道。
“臣在长安时,父王连年征战,关中十室九空,见的多了……”苻丕比李俭小一岁九个月,但为人宽厚仁义,聪慧好学,二人极为亲密。
梁国厚葬苻坚,善待氐秦宗室,又与苻雅联姻,算是化解了两国的恩怨。
苻氏子弟极多,除了当初的苻洛、苻方,没有一个人造反。
就连吕婆楼、薛赞、阎负、梁殊这些氐秦中流砥柱,也都因才施用。
氐人在北国诸族中毕竟是少数族群,前年一场大旱,迁入江淮、南阳等地,分隔各地,远离了关中,也不具备作乱的条件。
这时一排俘虏被押到前面。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脸悲苦之色,完全不像奏表中描绘的乱贼。
“斩!”一名黑云将沉声喝道。
俘虏背后的大刀落下,鲜血飞溅,人头滚滚。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冲淡了腐尸气。
一百多颗人头落地后,又有一百多人被押了上来,跪在血地里。
“斩!”黑云将没有任何迟疑,神色冷漠的下令。
黑云军亦神色冷漠的挥刀……
“他们已经投降了,为何还要斩首?”苻丕一脸不忍。
李俭深吸一口气,血腥气从口鼻窜入肺中,胃里面一阵沸腾,但还是被他强压下去,适应之后,也就习以为常。
其实道理谁都明白。
凉州羌胡一向桀骜不驯,夷狄畏威而不怀德,必须将他们杀怕了,他们才会臣服,才会老老实实。
一路行来,王猛其实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只要归顺,听从军令,迁入中土各地,便可为大梁之僮民。
但这些人死活不愿接受,反而听从秃发思复鞬的号召,揭竿而起,袭击劫掠大军的粮道。
于是王猛不再惯着他们。
“凉州需镇之以威,这些人也并非真心归顺。”李俭脸色恢复过来。
这时王猛走了过来,扫了一眼二人,“殿下若是身体不适,可返回姑臧。”
“不,小侄一时不适,如今好多了……”两人同时拱手行礼。
“慈不掌兵,一国君主绝不可有妇人之仁,此战耗费百万石粮食,皆是大梁百姓之血汗,若不能平定凉州,秃发思复鞬、康宁之流若在凉州站稳,则必祸害关中,臣此次便要断了夷狄们的念想,斩草除根,一举解决华夏两百年来的隐患!”
王猛杀气腾腾。
事实上,东汉段颎也是采取此策,戍边征战十余年,百战羌人,前后斩东西羌六万余级,羌人势力方才衰弱下去。
苻丕道:“都督如此行事,只怕为人天下诟病不仁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