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朝廷诏令后,袁真目瞪口呆,这一战他自问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不是他守住濡须,现在哪还有江东?
为江东征战半生,却落得如此下场,袁真满嘴苦涩。
最让他心寒的是桓温,既是他的上司,也是他多年故友,有通家之好,桓玄生母还是袁真进献的侍婢,而桓温下起手来丝毫不留情面。
“朝廷与桓温这是拿我父子堵天下人悠悠之口!”袁真子袁瑾怒道。
身后部将朱辅、朱斌亦怒目而视:“近日桓温调走不少兄弟,将军若是再不反抗,只怕兄弟们心都散了!”
袁真今年刚刚六十,对权势早已不作指望,但北伐失败的罪责加在他身上,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慌甚?待吾上书朝廷,陈述真相!”
这话说出口,连袁真自己都没多少底气。
半月之前,刚刚升为镇西将军,半月之后,忽然降罪,说明桓温已经跟朝廷达成一致。
袁真活了这么大岁数,岂能不知庙堂上的龌龊事?
“真相?真相便是朝廷不敢得罪桓温,拿我等顶罪,父亲万不可糊涂!”
袁真一把岁数活够了,但袁谨正年富力强。
“放肆!”袁真拍案而起。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父亲若是认罪,儿愿自刎于前,以免为千夫所指!”袁谨拔刀在手。
明晃晃的刀子在堂中晃动,气氛立即诡异起来。
袁真斜了一眼部将,却大多站在袁谨身后。
眼看父子之间骑虎难下,朱辅拱手道:“方今天下,大梁已成一统天下之势,梁帝英雄盖世,广纳四海雄杰,江东半壁非其敌手,必不能长久,将军名震江淮,非不欲为国家尽忠,乃朝廷逼迫,无立锥之地,不如擒桓温据濡须献大梁!”
此言一出,诸将目光灼灼的望着袁真,显然是已经谋划好的。
袁真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都无法改变现状。
连他的亲儿子都把刀拔出来了……
“尔等……”袁真无力的坐回软榻。
如果部曲被桓温夺走,他便再无翻身的机会。
北伐失败,梁国饮马长江,江东还在尔虞我诈内斗不断,岂是梁国对手?梁军这次退走了,下一次呢?
梁国实力,不断暴涨,国内政通人和,如今力压江东,成为上国,正统已经拿到手,再无可制。
所有人都望着袁真,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
“某为国家征战一生,到老还要蒙受不白之冤,也罢,既然朝廷不仁,休怪吾不忠,朝廷弃我,我亦弃朝廷!传令,尽起旧部,北上东关,投归大梁!”
“将军英明!”众人大喜。
袁谨眉头一皱,“始作俑者,桓温也,如能擒杀此人……”
“桓温与我家乃是世交,手握两万水军,防备森严,猝然起兵,非其敌手,北上会合应远(邓遐字应远),方是万全之策。”
话是这么说,实则袁真不忍向桓温下手,江东毕竟是故国,没了濡须,江东门户大开……
人老了,也就顾及情面,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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