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慕容恪的努力下,艰难挺过来了。
即便在冬天,慕容恪也马不停蹄的抚问孤寡,安抚诸族百姓,顺便亲自探查高句丽的防务。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燕国衰弱了,曾经蛰伏的高句丽又蠢蠢欲动起来,在南苏(今辽宁抚顺市东苏子河与浑河合流处)对面的纥秃城集结重兵,有重夺故土之意,并不断派出游骑袭扰,试探燕国防御。
一山不容二虎,燕国占据最富庶的土地,拥有辽东最多的人口,以前兵力强盛,高句丽咽下这口气,如今燕国遭遇重大失败,高句丽卷土重来。
慕容恪忙前忙后,直到江东使者前来,才急匆匆返回龙城。
刚换了一身衣服,对着铜镜时,忽然发现镜中人双鬓已经染上了一层薄霜。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燕国内外大事系于慕容恪一身,劳心劳神。
微微感慨之后,便收起疲惫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沉着,两鬓的白霜添了几分成熟魅力。
“梁承续冉魏,冉魏承续羯赵,是以梁乃夷狄之国也,晋室乃天下正统,以正讨逆,以仁伐凶,以有道伐无道,安能不克?幽冀本为燕土,为梁所侵夺,此仇不共戴天!入春之后,桓大都督将率十万江东健儿北伐,克复神州,届时关中苻坚亦将出兵,秦、晋、燕三路合攻关东,梁贼虽强,安能不灭?”
江东派来的使者戴施口若悬河,令燕国群臣心动不已。
如果三家联合攻梁,梁国再强,也难以抵挡。
关东原本就无险可守。
群臣议论纷纷,慕容恪却闭目养神。
燕王慕容暐坐在主榻上,茫然的看着一切。
主榻之侧,珠帘之后,一双美目正水汪汪的望着慕容恪。
待殿中安静下来,慕容恪才睁开眼,避开珠帘之后的目光,“此战之要害,在于苻坚愿不愿出兵,否则凭桓公一人,只怕难挡梁军之锋,吾建议桓公再等一年,继续国力,不战则已,一战而定乾坤!”
燕国的忧患并未完全平息,幽州大战才过去八九个月,士卒还处于疲惫状态,府库粮草不济,东面高句丽在试探,西面梁国在窥伺。
慕容恪躲都躲不及,岂会在此时出兵?
“一年之后,梁贼国势越发稳固,我等更难成事。桓公体恤贵国难处,只需大都督陈重兵于徒河威慑幽州,再令太原慕容将军东出代郡,牵制梁军,击破黑云主力,就不劳大都督忧心!”戴施一脸的自信。
慕容恪稍稍沉吟之后,点头道:“既然桓公已有成算,就不多言了,然则太原已经脱离大燕,阁下不妨亲至晋阳游说。”
屯兵徒河,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梁晋杀的死去活来,更符合燕国的利益。
至于慕容垂,慕容恪反而不希望他涉足其中。
其一,将来慕容恪治理好辽东后,挥兵西进,能与慕容垂互相呼应,东西夹击中原。
其二,如果不能西进,慕容垂能延续慕容氏……
戴施眼中一阵失望,没有慕容垂,燕国的威慑力大打折扣,不过桓温原本就没指望慕容氏,真正的盟友是苻坚。
燕国已经被打残,短期内难以恢复,而苻坚正生龙活虎,麾下士卒精锐,是天下唯一能正面与梁军野战的势力。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退了,此战关乎天下大势,成败在此一举,还望大都督……尽力……”戴施冲慕容恪拱手。
慕容恪还了一礼,却没有正面回复。
戴施退下后,朝堂上又议论开了。
“桓温不过借北伐之名,行司马懿之旧事而已,克复神州不过空谈,某料江东必败,大都督万不可牵涉其中!”丞相封奕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