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作的好,极好!”
李灼灼叹道,“奴家就这点本事了,诸位莫笑。唉,我将童年丢人之事也抖了出来,各位郎君待会可别遮掩哦。”
众郎君无有不应的。
李灼灼年约二十六七,相貌远不如柳月奴美艳,但胜在举止明快,能言善道;不但能写诗词,还通晓人情世故,每每主持宴席都能宾主尽欢,是以被福春坊众楼阁推举为‘都知’。
此时宵禁早至,众郎君本就打算在流珠阁玩耍个通宵达旦。
玩闹至半夜,裴恕之满脸疲惫的道了声‘失陪’,众人知道他长途跋涉,白日又忙碌不停,便不再纠缠他了。
裴恕之走进一间远离宴席的静谧厢房,外有侍卫把守,老宋已在里头等候多时。
他道:“少相累了,先洗把脸,歇息片刻罢。”裴恕之点头。
两刻钟后,满身酒气的敬宣推门而入。
他将醺红的面孔浸入盛满冷水的铜盆中,许久才抬起身子。
“此处不宜久留,有事快说。”裴恕之递了条干帕子给他。
敬宣抹干脸,“齐安与刘成子已死,你都知道了罢。”
裴恕之:“知道。”他轻轻摇头,“好不容易将这两宵小之辈安插到褚承谨身边,还没用上呢,这么快就死了。”
世上小人很多,但有本事的小人却不好找。
愈有本事的小人,破坏力愈大。
敬宣挠头,“……也不能说没用上,至少连累褚承谨得罪了魏国夫人。”
裴恕之一顿:“端木慧也这么说,但她不肯说其中缘故。”
敬宣反问老宋,“宋先生,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老宋转头:“少相不知,但这两个月都城传闻梁王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弄了几个小娘子冒充魏国夫人当年死去的外孙女,想骗魏国夫人将他拱上太子宝座!”
裴恕之大吃一惊,“确有其事?”
老宋道:“这传闻只对了一半。郡王您来说罢,老夫也是一知半解。”
敬宣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内中缘由,估计还真没几个人清楚。亏我留了个心眼,齐刘二人一被抓捕,我立刻派人潜入他俩家中,找出了他们誊抄的密函。”
“该从何说起呢?”他考虑措辞,“你还记得么,凤临元年有一伙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死士劫了曹王世子的法场,与褚承谨的手下杀了个你死我活。”
裴恕之瞳孔一缩,“记得。就在同一日,清和郡主与她襁褓中的女儿被劫走了。如今看来,两拨人马应该是一伙人。当年魏国夫人率缇骑一路追到邓州渡口,一场激战后,将敌人或擒或杀,但她的女儿与外孙女也没救回来,俱死在战乱中了。”
事发后,魏国夫人很快查出了幕后主使正是以庆平公主为首的几家亲贵大族。几家彼此配合,做下了这桩大案。女皇怒不可遏,天子脚下竟能发生这等事,当即命令酷吏清查东西两都潜在的谋逆者。
老宋叹道:“庆平公主全家被杀,受牵连者更是计以数千,可谓遗祸无穷。刽子手的刀刃都杀卷了,多少人无辜惨死。”
敬宣接着道:“这些年褚承谨一直巴结魏国夫人,半年前他手下的探子捉到两个人,一个是当年邓州渡口船娘,一个是侥幸活下来的死士。褚承谨本想将人交给魏国夫人卖个好,谁知那两人竟说魏国夫人的外孙女尚在人间。”
“一派胡言!”裴恕之怫然,“以魏国夫人的手段,会弄不清自己骨肉是死是活?”
敬宣辩驳:“可她当年的确只带回了清和郡主的尸首,那襁褓中的孩子只立了个衣冠冢啊。既然没有尸首,说不定人还活着呢。”
裴恕之是个脚踏实地的阴谋策划者,完全不赞同这种毫无根据的臆测,“我来问你,若那孩子还活着,魏国夫人为何要宣布她死了,岂不是断了寻回骨肉之路?”
敬宣搓搓脸皮:“我怎么知道?兴许是怕受人糊弄。”
裴恕之无语,“好罢,孩子尚在人间到底是个好消息,怎么又得罪了魏国夫人呢?”
敬宣笑了:“褚大傻子你还不知道,身边跟个筛子似的。他知道了,那都城里许多人都知道了,于是这几个月好多小娘子去魏国夫人府上‘认亲’了。”
裴恕之驻足,幽幽望向屋顶,“原来如此啊。魏国夫人一辈子精于阴私算计,没想人到暮年,居然被宵小之辈骗上门去了。”
敬宣:“凭良心说,褚大傻子是想找人的,没打算弄虚作假。他还特意找了当年在魏国夫人府上服侍过的乳保和婢女,细问那孩子的形貌特征。”
老宋忍不住插嘴:“这些消息,自然也叫一些心怀不轨者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