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凝前一世虽然一直为银钱发愁,但她的丈夫一心为小家奋斗,从未有过外心。从来只发愁生太多孩子养不活的她还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发愁丈夫先跟别的女子生下庶出子女自己会站不稳脚跟,一时竟被安嬷嬷唬住了。
见她听劝,安嬷嬷心里松了口气,转而将话题带到后日婚礼的流程上,紧接着又请来一位嬷嬷为她详细讲解婚礼当日需注意什么,只把她念叨的头晕脑胀,再顾不得什么通房、海棠了。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苏雨凝大婚这日。
清早,天还未亮,府里的下人就忙活起来了,苏夫人前一日没睡好,又醒得早,正没精打采地靠在贵妃榻上看嫁妆单子。
苏大很重视长女的婚礼,昨夜留宿在正院,此时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该叮嘱的,夫人都嘱咐过了?”
苏夫人轻声应道:“妾身已经让人锁了院门,嫣然和婉儿那也派人盯着了,绝不会让她们出来惹事。”
见她眉头紧皱,满脸愁容,苏大挑了下眉,“那你还愁什么?”
苏夫人叹气道:“时间太紧了,好些家具没打出来,衣裳也没能做好,这些年给嫣然攒的嫁妆都添进去,也才四十八抬,实在有些不好看。”
左右无人,苏大摆摆手,直白道:“陛下的身子骨没往年健壮了,这几个月大朝会都停了,御史中丞府将婚期提前到今日可见心里有数,不会在意这个的。”
“再者,你不是给添了两千两的压箱底钱?已经尽够了。”
见苏大这个态度,苏夫人放下心来,紧接着又试探着问:“待过几日那些衣裳送来,妾身再让人给送去御史中丞府上?”
苏大摇头,“婉儿跟雨凝年纪差不多,那些衣裳就给婉儿带走吧,怎么说也是成亲王的妾室,穿着打扮太寒碜了可不成。”
他似笑非笑地哼道:“你是将军府的夫人,眼里可不能只有你亲生女儿,庶出的也是你的女儿。”
苏夫人心里的小算盘被摔得粉碎,脸上一时有些过不去,别过头应了声。
辰时初,游击将军府开始热闹起来,被关在屋子里的年糕听着外头的动静羡慕道:“今儿可真热闹。”
坐在她旁边缝衣服的青枣头也不抬地道:“嫡出的大小姐成婚,还是高嫁,可不得大办?”这不,年长的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的院子都给锁了,以防出事,只让年纪小的小姐们去凑热闹,添喜气。
袖子缝好,青枣取来一把小巧的剪刀剪去线头,见年糕还往外伸着脖子,不由笑道:“有那凑热闹的心,不如赶紧把冬衣做了,再过几天可就冷了。”
年糕听了重重点头,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小姐人好,给的料子和棉花比府上发的好得多,做的新衣肯定暖和。”
青枣笑着摸摸她的头,“是啊,小姐心里有咱们呢。”说完,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起身远眺,大小姐那瞅着花团锦簇的样子,实际上手下丫鬟连个赏钱都拿不到。她们做丫鬟的,不就图攒点私房钱,嫁个踏实肯干的儿郎?
苏雨凝的婚礼热热闹闹的结束了。三朝回门那日,整个人春风得意,看向夫婿的眸子柔情似水,一看就知道过得很好,苏夫人放下心之后,开始准备苏婉儿的嫁妆。
庶出不同于嫡出,做妾也不同于做正妻,苏雨凝那些铺子、庄子、家具摆设苏婉儿一概没有,整整十二抬,大半是衣服鞋袜,小半是她用惯了的东西,还是柔姨娘又跪了一场,苏夫人才拿出五百两给苏婉儿压箱底。
十月初二,苏婉儿坐着一顶轿子被抬去成亲王府,正院欢天喜地送嫡长子文哥儿进宫做八皇子伴读,苏嫣然瞅着正院赏的大菜,只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伤感。
不等她消化自己的情绪,正院来了人请她过去,苏夫人拿着张嫁妆单子跟她哭穷,“雨凝高嫁,嫁妆少不得要多给点,以免未来夫家看不起。婉儿嫁的是成亲王,又是做妾,没点压箱底的银子日子也不好过。这又是年末了,上下打点的银子,下面人的赏银都要备足,你帮母亲管过家,想来也是明白的……”
苏嫣然点头,神情淡然道:“嫣然明白,府上这么多人,吃穿用都是钱,夫人管家也不容易,就将萧府送来的聘礼充当嫁妆就是。”
说完,苏嫣然瞅了眼苏夫人的脸色,抿唇道:“若是府上钱不凑手,夫人也可将聘礼充公,嫣然带着惯用的物件出嫁就行。”
她这么善解人意,苏夫人反而脸臊得慌,摆摆手说:“哪有姑娘出嫁家里不给嫁妆,还将聘礼充公的道理。只是府上现银不多,不能似雨凝那般给你准备四十八抬嫁妆罢了。”
说着,她将嫁妆单子递到苏嫣然手里,苏嫣然认真看了,上面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正经的家具没有,衣裳首饰没有,吃喝用的也没有,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五十两都用不上,但她本来就不是人家的亲女儿,又不肯听话,瞅瞅人听话的苏婉儿的待遇,苏嫣然已经很知足了。
她起身,认真地行礼道谢,“已经很好了,多谢夫人。”
苏夫人认真打量她一会,嘴角终于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你满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随着十一月的到来,天似乎一下子冷了起来,这日苏嫣然正在盘算自家的杂货店还能上哪些价廉薄利的商品,就收到了樱桃递进来的消息。
传消息的青枣神情恍惚道:“小姐,那绣楼的掌柜竟然认了错处,愿意用上好的细布换回那些匹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