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初小心揭开一片瓦,屋内灯烛明亮,老夫人手里拿着银针在碎碎念,语气粗鄙不堪。
不远处便是身着嫁衣手脚都被捆绑住的新夫人,面色苍白,不住试图往后退。
“我可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哟?啥礼部尚书?我让你死皮赖脸嫁给我儿子了?我瞧着这些时日就是你这个狐狸精迷得我儿子团团转,还妄想让我儿子把你当祖宗供着?你就是不嫁入扬府,我还不是一样可以照顾我儿的饮食起居?”
“你回去跟你爹说,这婚事就这么算了,不然今夜我这针就不知道扎在你身上啥位置了。”
老妇人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儿向来听我的话,就是让你给迷了眼。”
身着新嫁衣的少女咬了咬唇:“既已出嫁,出嫁从夫。断没有再回自家府上的道理,老夫人这话说得好生不对。”
“——我呸!”老妇人满口阴阳怪气。
“我儿是最优秀的,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我将我儿含辛茹苦拉扯大,血浓于水,他就想把我撇到一边去?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你这个倒贴不知廉耻的小贱人,你看我今天不扎死你!”老妇人抬起手中的银针,怒气冲冲就要靠近俞莹莹。
俞莹莹手脚被捆得火辣辣的痛,逃也逃不了,只能惊恐看着老妇人靠近,她嘴里还在恶狠狠骂人:“想拐走我儿子的心,你想都不要想,老娘最后问你一句,你若是肯解除婚约,今日这事儿就算了,我拿些鸡蛋红糖给你,最多再给你几刀肉就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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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也是个赔钱货!生不出儿子的!你怎么好意思赖在扬府?你爹怎么教出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疏密苑肆意谩骂之时,苑中墙根搭上了梯子。云白衣袍的青年顺着梯子上了屋檐。
他不疾不徐往两人方向走。
直到满初一眼就发现了他,又看了看那梯子,表情实在一言难尽。
她干脆将屋檐的位置让给了师父和纪宴霄。
扬府四处火把通明,似蜿蜒星火。散布各处,忽明忽灭。青年顺着屋脊行至青衣少女身侧,雪地淡淡银光给他打上幽泽,他神情温柔,似天生就是一副慈面菩萨脸。
底下屋里的喧闹还在继续,老妇人依旧带着最后的耐心在威逼利诱俞莹莹,兴许她也知道一些厉害,所以没有直接动俞莹莹。
纪宴霄也没有出声。
他只是轻缓在青衣少女身侧撩开衣摆坐下。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青衣少女容颜上。
倾斜的屋檐。她着那件云白雪兔毛的披风,内衣带夹绒的浅青色袄裙,似将月光披上了身。乌黑秀发仅仅用丝带系着,几缕碎发飘至额前,这才多了几分真实感。
底下老妇人的银针接近了俞莹莹,她指尖银光如星迅疾而去。
少女动手时与平日又有些不同,锐利到几近无情,眼中有种风雪寂灭的清寂。
似水中泠月。
老妇人捂着手在底下哀嚎:“哎哟!你个不长眼睛的小娼妇,还敢先动手打我!你要遭天打雷劈的!你个不得好死的小贱人!”
她痛得在地上打滚。
蜿蜒长星,明如白昼。无数喧嚣声由远及近,烛光晃眼,少女目光过于冷漠。
疏密苑大门打开,他看向身侧少女,须臾,更是愉悦轻笑一声。
“当真是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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