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的功夫本比李归仁稍有不如,临敌经验更浅,但二人内力都极高,几百招内也未必分得出胜负。只是值此紧要关头,江朔却还分神去看别人交手,李归仁何等老辣,怎不知江朔分心别处?趁着江朔一疏神的机会,气剑射出,正击在江朔握持剑鞘的左手虎口,虽然江朔立刻避让,只是被剑气扫到,但也如遭火蛇噬咬,吃痛不住,手上一松,剑鞘落地。
这七星宝剑的剑鞘并非后汉时遗留下来的古物,原来的剑茎、剑鞘这些并非金铁的部件早已腐坏,如今的剑具都是裴旻得到此剑之后请本朝一位制作武器的圣手另配的,此人独具巧思,以南海樫木作为剑鞘,这样剑鞘与剑茎可以对接成长柄的双手斩马剑,更加适合裴旻这样的马上将军使用。不过此人怕也没想到南海樫木竟然是李归仁气剑术的克星。
江朔仗着这柄南海樫木剑鞘,在与李归仁的较量中占尽了便宜,但也才堪堪能与他打个平手。眼见剑鞘落地,江朔忙俯身去拾,然而李归仁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将江朔手中剑鞘打落,怎能放任他轻松捡起?双手剑气接连射出,激得地上泥沙飞扬,江朔不敢硬取,只能作罢,向前探身长剑疾刺,想先将李归仁逼退。
见江朔来势甚猛,李归仁果然顺势退了一步,然而李归仁这气剑不似普通长剑,金铁所铸的宝剑,无论长短,长度总是有个定数,差之毫厘也刺不到人,而李归仁的气剑则可长可短,虽然退了一步,指上发射的气剑仍然能刺到江朔和地上的剑鞘。
李归仁一手发气剑继续攻击江朔,一手却发出气剑不断击打在地上的剑鞘周边,剑鞘本身不惧剑气,但剑气打在地上激起的砂石打在剑鞘上,竟然将剑鞘向池塘边推着跳跃而去,眼看就要落入池塘之中,南海樫木木性沉重,遇水不浮,一旦落入池中再要取回可就难了。
江朔如何不知,但他失了剑鞘,霎时就落了下风,几次想要掐强行拾起剑鞘,都被李归仁的气剑逼退,若非躲闪的快,手臂也要被他这无形无质的气剑斩断了。
恰在此时变数横生,忽见一匹素绫从天而降,向着李归仁兜头罩来,李归仁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举手上指,满拟将那匹布撕成两半,不料那匹布竟然像活了一样,在空中翻滚,如龙盘绕,向他头颈缠来。
李归仁不愿低头闪避,双手乱舞,射出剑气交织成网,将那匹布在空中斩为数段,绞得粉碎。绫布织造甚为紧密,更兼在空中飞舞无所借力,就算是手持神兵利刃,要将凌空将飞绫斩成一段段的,也颇为不易,更何况是无形无质的气剑?
布片纷飞之际,忽然有二人从步后飞驰而出,二人先前随着飞舞织绫在空中飞奔而来,只等李归仁撕破布帛便一起冲出攻击,一人当空跃起挥刀猛劈李归仁肩头,一人落地俯身抛出一条白色飞索直击他双腿。
来者正是去而复返的井真成与独孤湘。
原来独孤湘跑了一阵子忽然想起庭院中强敌环伺,只留朔哥一人在那边,万一动起手来可如何是好?于是突然转身就往回跑。
井真成本已被独孤湘甩开了一段,忽见她迎头跑了回来,忙喝道:“给我刀!”伸手就抓。
独孤湘一矮身就要钻过去,她交手的对手多是高大的成年男子,因此很容易从对方腋下钻过,然而井真成虽是成人却出奇的矮小,见她低头冲来,正中下怀,半蹲身子伸双手去拦。
没想到这也独孤湘的计策,她故意摆出一副低头要钻过去的架势,只等井真成蹲地,她便忽地双足蹬地高高跃起,此乃穿星步中西白虎的腾跃身法。
井真成发现中计,忙长身去抓她脚踝,不想独孤湘早料到他有此一抓,在空中扭动身子,如鱼跃龙门横着窜了过去,井真成一抓不中反身再追,又已落在了后头,他高喊:“小妮子你别跑啦!把刀还我,我不伤你。”
独孤湘跑了一阵子,心中的恐惧已然大减,少女贪玩的心性又占了上风,边跑边啐喊道:“就不还你,料你也伤不到我。”
井真成又气又怒,道:“那你不把刀还吾,吾就追你到天涯海角,直到你没力气跑为止!”
独孤湘道:“呸呸呸,你个大叔追一个小女子,羞也不羞?”
井真成道:“你个小妮子偷人兵刃就不羞么?吾只管追着你要兵刃,说到天边也无不妥。”
独孤湘回头看了井真成一眼道:“嘿,我看你跑步的姿势怪异,只怕还没跑到我没力气,你自己先累晕倒咯。”
独孤湘只是随意斗口,井真成却认真的回答道:“吾日本国人或许没有汉人的体魄,也不会什么武功秘籍,但吾国人肯下苦功,吾自幼习志能便之术,自吾总角之后,每日就都要跑上百里,现下一日跑个二三百里不在话下,若说耐力只怕湘儿你不是吾之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