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孙权又说:“罪将本意是征讨黄祖为父复仇,奈何内外宗贼再三游说,罪将一时不察,这才调兵北征讨国贼曹操。未曾想也是重蹈我父旧路,大军分崩离析,为刘馥所有。”
“罪将思虑宗贼之害,故有预感,这才来投大司马。”
孙权长舒一口气:“如今天下能全罪将性命者,唯有大司马。”
“我家君非嗜杀之人,宽而爱民,仲谋将军大可宽心。”
甘宁说着,就问:“第二个问题,仲谋将军可愿入仕?若是入仕,可驰往河西,大司马当面询问考评后,自会量才施用。我观仲谋将军正当盛年,哪怕起步为校尉,未来也是公卿之伟器呀。”
就孙权这种出身,未来不可能执掌方面大权,当个装饰物就可以了。
“如今罪将哪里还有挑选的余地?若大司马不以罪将卑鄙,罪将自当愿效犬马之劳。”
孙权应下,就听甘宁开口:“第三个问题,周瑜真死了?”
“不知,事起突然罪将逃亡当涂躲避叛军锋锐,期间淮南之事纷纷扰扰,难辨虚实真假。”
孙权说着开口:“若有大司马收留,援引大司马威势,罪将自可从容收揽旧部,如公瑾存亡一事,不难侦知。”
“好,仲谋将军再休养几日,就启程河西。”
甘宁说着合竹简,对孙权又说:“大司马已去信淮南,向淮南王申明了此事。若无意外,淮南王自会庇护将军之家室。不管淮南是否事变,不会影响大司马与淮南王之间的交情。”
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良好的私交?
孙权不理解,但也乐见其成,露出欣喜笑容起身长拜,又觉得不妥,朝西北方向长拜,口中低声道谢。
道谢一番后,孙权就问:“甘将军可有攻取雒阳之意?”
“不急。”
甘宁现在也有了足够的耐心,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郡守,甘宁也知道雒阳关系重大,麻烦的不仅仅是后勤战备工作。
黑熊对他放权很大,他是弘农郡守,可河东郡守商曜出身低又是猝然提拔,所以商曜基本听从甘宁的节制;还有半个河内,也在甘宁的控制下。
东面函谷之事都委托给了甘宁,甘宁大半年的时间里才完成行政框架的搭建。
这种时候,甘宁也不急着打仗了,他已经感受到了过渡扩张的那种‘嘶哑’的无力感。
明明肺腑中有足够的力量,可只要想呐喊时,先要考虑会不会震伤自己。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感悟,比如对外战争。
只要他把三郡梳理通畅,不需要他请战,黑熊自会授意他开战。
孙权见甘宁姿态沉稳不似作伪,就说:“若是雒阳归于大司马治下,淮南新立不过是伪帝,难成气候。”
“此事仲谋将军不必关切了。”
甘宁笑呵呵说着,见孙权脸色立刻不好了,才反应过来孙权终究是一方人主,自己刚才说话方式有些伤他的脸面。
甘宁敛笑,用相对严肃的语气说:“仲谋将军虽有韬略,对于天下时局也有一番卓越见解。只是将军终究不了解大司马,以大司马心性,淮南若是生变,淮南王想要来雒阳登基举行典礼,我家大司马或许会奔赴雒阳,去看登基典礼。”
甘宁说着忍不住笑了笑,对愕然的孙权解释:“如果仲谋将军锅灶里蒸熟的鸭子会扑扇翅膀,我想将军也会生出如大司马一样的心态。对于关东,不说大司马,仅仅是甘某,也不屑于用什么计谋。”
孙权点着头,恍然模样,对甘宁拱手,悻悻做笑:“原来如此,大司马气吞万里如虎,罪将深不如也。”